宁筝眼神一变,他怎么会知道萧南巡中的是蛊毒?这件事就连皇上也不知道,大概只有林修上次在牢里探脉的时候发现了,还有就是苏清怜和季流风。可是她相信林修不会出卖他们,季流风也一样不可能,难道是……“别想了。”
男人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嗓音含着若有似无的无奈,“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语气莫名透着几分熟稔和亲昵,宁筝脸色微变,皱眉道:“你是谁?”
男人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手中握着的剑骤然一紧,眼神愈发警惕,甚至透着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男人也不恼,反而笑了一声,“这么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你过来,我告诉你如何才能放过他,嗯?”
“这么大动干戈的追杀,然后轻而易举的放过我们——你觉得我会信吗?”
“不是你们。”
他淡淡的道:“我的目标从来都没有你,只有他一人而已。”
宁筝冷笑,“有我在,你别想碰他!”
男人摇了摇头,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来。宁筝眼神一厉,提剑就朝他刺了过去!男人身形一闪,眨眼之间便避开了她的动作,转身时甚至半搂住了她,将她握剑的手完全禁锢在掌心,低叹道:“怎么这么暴躁,当真不听听我的条件么?”
宁筝心底一惊,虽然只过了两招,可已足以窥探这男人的武功有多深不可测。甚至,不亚于太子殿下……她打不过他的,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宁筝忽然就笑了,抬眸看着他,“好啊,你说吧,要怎样才能放过他?”
“你跟他断了,跟我走。”
话音刚落,她的眼皮就蓦地一跳。宁筝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目光诡异,“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吗?”
“你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很小的时候?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认识过这样的变态?宁筝的眼神愈发诡异,心底甚至隐隐有些发毛,“你到底是谁?”
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缓缓的朝她俯下了身。宁筝看着他逐渐靠近的动作,瞳孔微缩,握剑的手逐渐收紧。在他几乎要亲到她额头的刹那,蓦然抬手,莫邪剑就这么直直横在了他的脖颈上,冷声威胁道:“放我们走,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筝儿。”
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毫无惧色,“我真心实意的跟你谈判,你就这么对我?”
真心实意?找这么多人追杀他们,把他们逼到绝境,可真是够真心实意的!宁筝冷冷一笑,刚要开口,却听他淡声道:“你就不怕我催动母蛊吗?”
她拿剑的手就这么僵住了。母蛊……萧南巡说过,即便是季流风也只知道他中蛊,却不知他具体中的什么蛊,所以这男人是怎么知道“母蛊”的?男人看着她惊疑不定的眼神,勾了勾唇,“你不必浪费那个时间去五毒林了——子母蛊最容易的解法,是用母蛊引出他体内的子蛊。”
他缓缓抬手挑开了她的剑,然后贴在她的耳边低低的道:“只要你告诉他——你会永远离开他,不会跟他成亲,我不但可以放过他,母蛊也可以给你,嗯?”
宁筝微微一震。男人顺势抬手搂住了她的腰,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沙哑至极又阴沉至极的嗓音,“你在干什么?”
她又是一震,猛然回过了头。对上男人阴鸷如墨的目光,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要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可是再看男人阴沉却又惨白的脸色,她的呼吸却仿佛被什么扼住了一般,把这个念头狠狠压了回去——他只是从昏迷中醒来而已,发作的蛊毒还没有过去。宁筝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她的腰蓦然被人搂住,耳畔传来男人低笑的声音,“他死以后,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到我身边了。”
宁筝瞳孔一缩,蓦地转头看着他。“怎么?”
青铜面具下的容颜带着笑意,慢条斯理的道:“你若觉得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不忍他死,我也可以考虑放他一马。不过你们的婚约必须解除,你是我的人。”
“宁、筝。”
地上传来男人愈发阴鸷的嗓音。萧南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亲昵的半搂在一起的模样,可是彼时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本能的不悦她和别的男人靠得这么近而已——他甚至忘了去想,这些黑衣人就是刚才的刺客。可是此时此刻,听着面具男子的话,却有一股剧烈的怒意涌上心头,好像必须要听她立刻否认才能稍稍平息这怒火。“对不起。”
然而她看着他,说的却是这三个字。萧南巡胸膛蓦地一震。宁筝深深的看着他,“是我骗了你,我是他安插在太子府的细作,如今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们往后……再无干系。”
萧南巡瞳孔骤缩。好半晌,他泛白的手指撑着地面,缓缓的站了起来,漆黑的凤眸却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什么任务?”
“自然是让你落到如此境地的任务。”
面具男人轻笑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们是如何知道你要去五毒林的?”
宁筝浑身一僵,哪怕她只是想虚与委蛇的暂时妥协,可是这个面具男人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的戳在她的心口——大概也会精准的戳在太子殿下的心口。她也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掌握他们行踪的……太子府有内奸吗?“不可能。”
萧南巡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俊美的脸阴鸷的仿佛要滴出墨来,“宁筝,他是不是威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