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脏在这一瞬忽然停止了跳动。萧南巡……她想要唤他的名字,只是动了动嘴唇,喉咙却像是卡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甚至微微屏住了呼吸,双腿开始不自觉的打着颤儿。可是下一秒,她的脸色就骤然变了。因为男人好像只是单纯的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因为她刚好站在了大门口,而他只是刚好经过她身边,然后就转身淡淡的朝着太子府的大门走去。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萧南巡!”
她陡然一下扑了上去,抓着他的手,眉眼尽是急切的慌乱和激动的狂喜。男人身形微微顿了一下。宁筝还想说什么,却听男人低沉的声线波澜不惊的响起,“季流风,这么多人都是摆设么,随便让不相干的人靠近本宫?”
她猛然一震,脸色倏地白了。众人也不约而同的一惊,谁都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他们都是太子府的侍卫,自然不会不认得宁筝——这可是太子殿下心尖儿上的人啊,如果不是因为殿下失踪这大半年的时间,她甚至已经和殿下完婚,成为这太子府的女主人了!所以她要靠近,谁会阻拦?可是殿下现在说的话……季流风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复杂,旋即快步上前,冷脸看着宁筝,“这位姑娘,请你放手。”
这位姑娘。宁筝手指一颤,只觉季流风的话周围人的目光如同一道道芒刺射在她的身上。可是比这些更令人心颤的,却是他那一句“不相干的人”。最初的最初,她想过无数种他们重逢时可能出现的画面,后来——哪怕是在她连续找了他几个月却毫无结果以后,她依旧忍不住幻想他有朝一日回来时的样子。质问也好、怒骂也罢,不管怎么样,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回来,哪怕一剑插进她的胸口,她也甘之如饴。可是她从未想过,这所有的可能性中有那么一种,是形同陌路。他不生气、也不计较,就只是淡漠的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陌生人——不相干的,不被允许靠近他的陌生人。或许冬日的寒风过于凛冽,所以哪怕日头高照,这一刻她还是如坠冰窖。“萧南巡……”她眼眶一下子酸涩到了极致,艰涩的道:“你听我解释。”
男人神色淡漠的瞥了她一眼,那双眼睛里射出的视线毫无温度的落在她脸上,“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该解释的,当日在崖顶都已经解释完了。”
她脸色又是一白。是啊,当日在崖顶,她随口一说的那番话,可不就是“事实如此”?大半年过去,她竟然连这一点都忘了么?看到他就情不自禁的上前,情不自禁的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归根结底,她有什么能解释的?说她无辜?可她并不无辜——她本来就是罪魁祸首,就连站在他面前磕头认错的资格也没有。“对不起。”
她艰难的说出三个字,强迫自己把手收回来,可实在是太久没有看到他了,日思夜想的每每出现在她午夜梦回间的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她怎么舍得松手?“都是我的错。”
她手中的力道不减反增,用力的指关节都泛了白,就是哀求的看着他,“你怎么生气都行,怎么惩罚我都好,能不能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男人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深邃如墨的黑眸就这么不加掩饰的打量着她。“将功赎罪?”
菲薄的唇咀嚼着这四个字,然后蓦地溢出一声笑来。男人俊美的脸缓缓朝她凑近过来,停在只距她咫尺的位置,鼻尖几乎碰触的姿势亲昵而暧昧,“怎么,你还想回到本宫身边?”
略带嘲讽的语气,甚至透着几分羞辱的意味。她眼睫颤了颤,忽略心底涩然的刺痛,僵硬的点了点头,“是。”
男人眸光微凝,盯着她不断闪烁的眼睛,唇畔忽然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看到本宫安然无恙的回来,那个男人不甘心,所以又想派你来故技重施一次吗?”
宁筝瞳孔骤缩,猛地摇了下头,“不是,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哦?”
他像是在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不是他的女人吗?”
“不……我根本不认识他!”
她急切的道,眼底是掩不住的懊恼和痛苦,“那天的事情真的是个误会,他答应我会放过你,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对不起萧南巡,对不起……”“所以本宫的行踪,不是你泄漏的?”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就陡然凝固了。寒风瑟瑟,冷入骨髓。宁筝怔怔的望着他,动了动唇,眼眶红到了极致,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五毒林的行踪,就是她泄露的。“我不是故意的……”呵。他还以为她能找出什么高明的借口。不是故意的?这种毫无诚意的理由,可真是不符合她一贯“情真意切”的作风。萧南巡无甚兴趣的后退半步,拉开了和她的距离。“本宫还没找你,你倒是不怕死的找上门来了。”
他神色寡淡的道:“这么想将功赎罪,不如你试试从那崖顶跳下去,看本宫会不会给你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她眼神微微一变。就在季流风以为她会松手的时候,她的眼底却升起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期待,“我跳下去,你就让我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