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如果说宁筝原本还抱着阿那么一丝可怜的侥幸,觉得是后者,那么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彻底否定了这个念头——即便皇上疑心她,疑心他们为何在那一次意外过后分道扬镳,疑心她是谋害太子的罪魁祸首,可他也不会因此让她回府。他没有找她报仇已经是莫大的仁慈,怎么可能还会救她?“我不知道。”
她看着他笼罩在阴影中的俊颜,明明近在咫尺,可又好像远得怎么也触碰不到,“还望殿下赐教。”
呵。男人喉咙里溢出一声凉薄的笑,凤眸微眯,“自然是为了……折磨你。”
他低缓的落下三个字,便甩开她的下巴,大步流星的朝外走了出去。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看都没看她一眼,淡漠的像是对待一件弃之如敝的物品。宁筝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僵硬的站在原地、僵硬的挺直着脊背。石化似的,一动不动。好半晌,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耳中,她的手指才动了一下,僵硬的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季流风的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穿上外衣的画面,他愣了一下,连忙别开眼。可她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毫不避讳的继续拢上衣物。“长生花已经拿到了。”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她完毕的动作,才重新把视线投向了她,“接下来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
她摇了摇头,正要往外走去,却听季流风道:“不是你要不要,是殿下吩咐的——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先送你去孙大娘那儿,把她一起接回太子府。”
宁筝脚步一顿,“哦……那走吧。”
【我有个想法……】【可以。】【你还没听呢就可以?】【下个月你就正式成为太子府的女主人了,府中的人员调配,你都可以自行做主。】【你怎么知道是人员调配的事?】【你想让孙大娘入府,是不是?】很久以前,她就跟他提起过想要把孙大娘接到太子府的事,只是当初还没来得及实践就离了京城。而如今……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完成当初的承诺。*到孙大娘家时,孙大娘正在昏迷中。季流风让人派了辆马车过来,长生花则是送到了驸马府林修的手里。宁筝走进太子府,看着这里熟悉而陌生的一草一木,绿树红花静谧雅致,久违的恍若隔世。赵竖给孙大娘安排了后院的厢房,又派了几个丫鬟去照顾,只是对她的态度却十分冷淡,大概也知道她跟萧南巡的事了。“谢谢。”
“奴才哪儿当得起宁侍卫这声谢啊?”
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当初对你最好的人你都能反手一刀捅下去,奴才不过是做了最本分的事儿,宁侍卫还是免了吧。”
宁筝眸色一闪,“赵公公,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都不能掩盖我的错误,但是……”她抿了下唇,复杂的神色中流露出几分哀求,“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太子殿下现在怎么样了,他身体还好吗?”
这个问题刚才回来的路上她也问过季流风,只是季流风并没有回答她。她知道赵竖也未必也答,可是现在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若是问本人,更不会有任何答案。赵竖脸色微变,然后冷笑道:“殿下自然是极好的,让你失望了。”
“那他这么长时间都……”“哟。”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宁筝一回头,看到的就是一张带着异域风情的脸蛋,女子眉眼上挑、飞扬艳烈,穿着一袭火红的衣裳如骄阳般闪耀,美丽而妩媚。此刻正负着手不徐不疾的朝她走来,“你就是那个害的太子坠崖的侍卫吧?”
赵竖恭敬的行了一礼,“彩蝶姑娘。”
彩蝶嗯了一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宁筝,“我当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心肠倒是歹毒得很。”
宁筝眼神微变,看着她浑身上下写满的张扬不屑,心头微紧,“姑娘是哪位?”
“我啊……”彩蝶注视着她,忽然娇笑一声,“萧南巡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未婚妻。”
宁筝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哪怕竭力克制,也掩不住眼底一闪而逝的震惊和茫然。胸膛震荡。虽然从彩蝶出现在这里开始,她就感受到了对方对她的不喜,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原来是这个女子救了他,原来这么长时间,他们一直在一起。原来……这是萧南巡的未婚妻。他又有未婚妻了。只不过人选不再是她。他们之间,如今再无关系了。宁筝紧紧的攥住了手心,指节泛白,眼底有好半晌的失神,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多谢姑娘。”
彩蝶眼神微变。刚要说什么,季流风在此时走了过来,“宁筝,孙大娘醒了。”
宁筝点了点头,“噢……”她几乎是立刻转身,落荒而逃。季流风看着她的背影,微不可觉的蹙了下眉,“她怎么了?”
彩蝶目光微深,“伤心了吧?”
…………书房。烛火摇摇曳曳,熏香袅袅,缭绕的烟雾映着书案后的男人轮廓分明的俊美容颜。书案上摆着堆积的公文,男人低垂着眉眼,专注的像是在出神。只是仔细看,却发现他的视线并未落在公文上,而是手中的另一样东西……紫玉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