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个负心人,所以故意说是本宫的未婚妻来骗你。后来我也知道了此事,可又不想在你面前认输,所以由着她去了。”
低缓的声音解释着困扰她已久的问题。可是此时此刻,她最关心的竟然不是他和彩蝶之间的关系,而是那句“耗费了半年时间解毒”。宁筝猛然一下抬起了头,关切的道:“所以蛊毒完全清了吗?”
“嗯。”
“彩蝶是不是告诉你了?”
“……”宁筝答应过彩蝶不能说,不过他现在看出来了她也没办法,“你不要怪她。”
男人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唇,“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她。”
他早该猜到的——这个女人倔得宁死也要离开他,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也根本不会回来找他,又怎么会在那天晚上忽然改变态度,说要当回他的女人?肯定是彩蝶说了什么。或许在他知道真相之前会恼,可是如今他已经知道了一切,又怎么会怪她?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如果在宁筝回到他身边之前,贺文忠就死了,那他们之间绝对会有更大的隔阂,而非现在这般抱在一切相互安慰。萧南巡合上眼,怀中的力道更紧了几分,“筝儿,这段时间都是我不好。”
他低低哑哑的道,“往后我再不会欺负你了。”
…………翌日。萧南巡入宫上朝的时候,宁筝也一块儿入了宫。不过她并没有跟着他,而是来到了那座废弃宫殿。寒风灌入衣物,冷宫荒凉的处处透着萧索的气息。宁筝缓缓走到井边,眼前仿佛又闪过了前日走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尸体……她闭了闭眼,压下那些伤痛的情绪,手指抚摸着井边,忽然一下跳了下去!“扑通……”水花四溅,铺天盖地的水花灌入口鼻,窒息感顷刻间涌了上来。宁筝紧闭着双眼,用力将自己沉到底,双手则不断的摸索着井的底部和边缘。突然,手中摸到一样硬物……不,是很多很多的硬物!宁筝瞬间变了脸色,一把抓住了这些东西,身体迅速的上浮。哗啦一声,她整个人浮出水面,一掌拍在井边缘,借力飞出了井外。宁筝浑身湿淋淋的淌着水,冷得瑟瑟发抖,可她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双眼死死盯着手中的东西。这是一堆令牌。九龙令——每个御林军都会佩戴的东西,她手里竟然十几二十块!宁筝不知道这些令牌具体代表着什么,但是她果然没有猜错,义父一定是想提醒她什么事,否则不会选择死在这里。前日看到义父尸体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当时伤心过度没有反应过来,昨晚在贺府才又想到此事——自尽的方式那么多,悬梁和吃毒药都要方便得多,就算真的要投井,也没必要特地跑到冷宫。所以当时她路过太子府没有进去,就是想先入宫来看看冷宫到底有什么,只不过后来碰到了萧南巡才临时改变主意。而现在……宁筝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堆令牌到底代表什么?她皱了皱眉,撕下衣服一角,把所有的令牌扔进去,才转身离开。………宁筝走在御花园里,远远地看到一道月白色人影,整个人蓦然僵住了。萧临楼也很快注意到了她,见她满身是水,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他迈开长腿朝她走了过来,低声道:“怎么弄成这样,浑身是水?”
他还敢用这种关切的语气跟她说话!宁筝死死盯着他,瞳孔不断的放大,眼底划过剧烈的冷意和恨意。萧临楼。是他害得太子殿下险些身死,害得他们误会折磨,是他给义父下毒,迫得义父情义两难,最后只能以死来求一个解脱。如果不是他,义父根本不会死……她双手紧紧攥成了拳,恨不得现在立刻冲过去杀了他!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乱。要想报仇,就必须冷静。宁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才睁眸望着他,“把我义父的身体还给我。”
萧临楼眉心一蹙,“你说什么?”
“我义父的身体。”
她目光透着极致的冷意,一字一顿的道:“不是你拿的还会是谁?”
萧临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身体——太监的身体都是不完整的,入宫前必定净身成为“非男子”,而被切除的部分都会保存在某个特定的地方,死后和尸体一起入殓才能入土为安。否则,就是死无全尸。所以现在……贺文忠那部分不见了?萧临楼眸光微凝,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我为什么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