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颜儿看着被她押在手中的父亲,脸色又青又紫,好像还被人点了哑穴,憋的说不出话。范颜儿忽然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力笼罩着她,她眼睫剧烈颤抖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哦?”
宁筝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那或许范小姐真的是被父亲所迫,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范尚书身后应该还有其他人吧?否则——区区一个尚书,怎么敢在太子府,对太子和太子妃下手呢?”
“唔……唔唔!”
范厉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被点了哑穴不能开口。宁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范尚书这是要告诉我们,谁才是幕后主使者吗?”
范厉刚要点头,却听外面又传来一声厉喝,“范厉,你好大的胆子!”
竟是帝王!众人心底一惊,再次把道路让开。宁筝和萧南巡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类似的讽刺。帝王冰冷的视线朝着范厉射去,边往里走边道:“太子和太子妃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才走到一起,你竟在他们大喜的日子做出这种事——朕念在你为官多年尚算清廉的份上,饶你不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起,你和你的女儿都给朕滚出京城,自行反思!”
范厉脸色大变,范颜儿蓦然睁大了眼睛,“皇上,今日不是您……”“你想说什么?”
景帝冷冷的打断了她,“朕饶你们不死已经是看在今日太子大喜的份上,不想开杀戒。若是你再敢乱说话,你和你爹这两条命——可别怪朕不留情面!”
宁筝敛了下眸,心底的嘲意更甚,她怎么会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虽然刚才花园里那侍卫的话并没有说完,虽然范厉也并未道出幕后主使是谁,可就像她刚才所言,范厉不过一个尚书,怎么敢和他女儿擅自做出这种事?如果不是位高权重的人在背后指使……还有范颜儿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种种迹象表明,那指使的人就是皇上!宁筝嘴角扯了扯,迟疑了一下,忽然抬手,解开了范厉的哑穴。范颜儿刚要开口,却被范厉打断,“老臣多谢皇上开恩!”
他声泪俱下的跪倒在地,“是老臣鬼迷心窍做出这种事,辜负了皇上的期望。老臣这就带女儿滚出京城,永不回京!”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格外缓慢又沧桑,声音甚至染上几分哽咽。范颜儿整个人都晃了一下,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空洞又茫然的看着帝王,又看向她瞬间老了十岁的父亲。永不……回京?是了,她刚才怎么会觉得,说出是皇上吩咐他们这么干的,他们就可以免罪?她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也会鬼迷心窍的信了帝王的许诺。三日前,太子和宁筝大婚消息传出时,帝王就找到他们父女,说只要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她就可以成功嫁入太子府。不管是喜房内的迷香,还是一模一样的嫁衣,更或者是劫走宁筝之后把自己送进来,甚至她还特地学了宁筝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天衣无缝。可最后,竟然还是被太子看出来了。她更没想到的是,最后事情败露的时候,她和父亲会成为帝王的弃子。彼时她竟然天真的以为,既然皇上这么不希望宁筝成为太子唯一的正妃,那么她一定还有机会的……“行了,都散了吧。”
景帝不耐的摆了摆手。仍处于震惊中的众人这才稍稍回神,面面相觑之后,才转身准备离开。只是他们心里,都还回味着刚才范颜儿没说出口的那句话……【皇上,今日不是您……】莫非范尚书背后指使的人,就是……思及此,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偏偏这个时候,萧南巡低冷的嗓音不徐不疾的响起,“父皇说的没错,儿臣和太子妃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容不得任何人破坏。”
说到这里,他忽然朝着帝王看了过去,嗓音冷的像是要掉出冰渣子来,“此生儿臣的女人只宁筝一人,若是再有人伤害——便是父皇出面,儿臣也绝不放过!”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像是狂霸的宣告,又像是危险的警告。众人心底大骇。如果刚才他们想的没错,那么太子殿下这警告的对象,便是……皇上吧?!即便如今朝局已定,可是这么跟皇上说话——三皇子可还好好的活着呢,太子就不怕吗?太子对宁筝,果然是……不顾一切啊!景帝冷冷的盯着他许久,最终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今日之后,必将不会再有人如此大胆。”
他摆了摆手,“走吧,别打扰太子和太子妃的好事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宁筝看着帝王的背影,迟疑了一下,缓缓作了一揖,“恭送父皇。”
景帝脚步一顿。但也只是瞬间,便继续朝外走去。范厉和范颜儿都被人押了出去,其他人也识趣的纷纷离开,喜房中终于只剩萧南巡和宁筝两人。男人目光深深的看着她,虽然刚才范颜儿也是用的她的脸,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真实的感觉到她的气息。他心头微动,俯身就拥了上去,“委屈你了。”
他知道,刚才她是故意解开范厉的哑穴,让他打断范颜儿未出口的话,阻止了范颜儿咬出父皇。其实即便她不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毕竟,若是父皇的计谋成了,那么范颜儿无论如何都会留在太子府了。而她……不接受也得接受。可她还是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