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老妇人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惶恐。不过这也难怪,她们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远离京城也有许多年了,突然一下被京城的而且还是太子府的人找回来,能不惶恐吗?其中看起来最有威望的那个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回殿下,她们二人是三年前,老奴是两年前。”
萧南巡嗯了一声,“你们府上是不是收养过一个女孩?”
方才答话的赵嬷嬷一惊,“殿下如何知道?”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逾矩了,忙低头告饶,然后如实道,“老爷确实收养了一个女孩儿。”
“具体是哪一年什么时候收养的,当时她穿着什么衣裳,身上可有什么显著的特征?”
对于那孩子,赵嬷嬷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那是个女孩子,老爷照顾起来也不方便,而且老爷大多数时候都得在宫里伺候,所以那孩子小时候就是由她带着的。赵嬷嬷点了点头,回忆起多年前的往事,目光有些悠远深邃,“十六年前的冬天,二月初五的时候,老爷带回了一个女娃娃,说是在离京的官道上捡到的。当时这女娃娃险些被狼给吃了,老爷途径官道救下她以后,于心不忍,便将她带回了府中——当时她的身上只有一件里衣是她自个儿的,剩下的还是老爷临时在街上买的男子服饰。她发着高烧,可怜的不行,至于特征……哦对,她的左胸口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右脚脚底还有很明显的伤疤。哎,那孩子的亲生父母也真是……”“你……你说什么?!”
没等萧南巡开口,叶凛然忽然激动的打断了她。起初他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旁观者,疑惑的听着太子殿下问话,可是听到这里的时候,却压不住心底陡然窜起的震惊了。叶凛然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赵嬷嬷,“你刚才说,她有什么特征?”
赵嬷嬷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看了看太子殿下,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她才惊疑不定的道:“是左胸口月牙形的胎记,还有右脚底的伤疤。”
叶凛然猛地一震,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迷茫,“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巧?”
若是一处吻合便罢了,怎么会这么巧,右脚底也有伤?难道这孩子是他的……不,不对,十六年前的二月初五,这时间和翩翩走丢的时间对不上!叶凛然凌厉的摇了摇头,不断的告诉自己不可能。萧南巡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凝,又继续问赵嬷嬷,“你可还记得她的样子?”
“记得的!”
“十几年过去了,还记得?”
“是啊殿下。”
赵嬷嬷神色复杂的道,“老奴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记性不差。而且小姐长得是真漂亮,完全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只是可惜……命运多舛,才三岁就被遗弃了两次。”
这下子不只是叶凛然,就连萧南巡也瞬间变了脸色。对于“这个孩子”的过去,他知道的要比叶凛然多一些,可也只是一些而已。险些被狼吃了,高烧不退——这两点已经让他心疼不已,现在竟然其他的?!男人胸膛震荡,“为什么会有两次?”
“老爷说,应该是有人从官道上将她捡回去过。小姐当时高烧不退,嘴里却一直念叨着姑姑不要走——这个姑姑,应该就是收养过她两个月的人,后来可能是因为日子也不好过,养不起了,便又将小姐送回了最初捡到她的地方。”
说到这里,赵嬷嬷叹了口气,“小姐高烧几日不退,就把从前的事都忘了——不过这样也好,贺府的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她忘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也好。”
叶凛然的脸已经完完全全的僵住了,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差,原来在这里!这回,就连时间上也完全吻合了!所以,贺府那孩子就是翩翩吗?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抖,目光颤栗着看向赵嬷嬷,声音也莫名有些哽咽了,带着几分急切和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贺府……是哪个贺府?你们小姐,她……她如今又在哪儿?”
“就是贺文……”“赵嬷嬷。”
没等她把话说完,萧南巡忽然打断了她。他重重的按着眉心,压下心底的心疼,嗓音紧绷而克制的道:“既然你还记得她的样子,本宫这儿有最好的画师,你随他前去,让他把那女孩的样子画下来。”
说完,又看向另外两个一直没开口的老嬷嬷,“你们也一同前去,务必画出她幼时最真实的样子。”
…………宁筝回府的时候,意料之外的看到了叶丞相也在。她寻思着老丞相大概有事要跟太子殿下商量,刚要上前和他打招呼,却见那几十岁的老人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她面前,两眼通红,死死的盯着她,如炬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凿出一个洞来。宁筝顿时吓了一跳。什么情况?难道是太子殿下欺负他了,他要找自己给他求情吗?她神色古怪的扭头,看向一旁朝她走来的男人。询问般的动了动唇,却发现……太子殿下的眼神虽然不像叶丞相这么夸张,可也是格外的深邃复杂,似乎绞着几分心疼,可又夹杂着某种怅然的欣慰。宁筝,“……???”
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看起来也不像是吵架啊!她心里的疑问不断放大,皱了皱眉,惊疑的道:“叶丞相,你们怎么了啊?”
话音刚落,叶凛然就陡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眶愈发的红,“孩子……”那声音,哽咽的几乎语不成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