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神色复杂的摇头,“不。”
倒也不是不高兴,只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突然告诉他宁筝是叶凛然的女儿,他觉得十分荒诞,甚至有种脸上被人打了一巴掌的火辣辣的羞耻感。就在几日前,他还义正言辞的跟太子说,宁筝身份卑微,所以他才会在他们大婚当晚给太子塞别的女人,打破那什么“此生唯此一人”的荒诞之言。甚至即便后来答应了不再破坏,他心里也还是不满意的。可是现在,事实证明宁筝的身份竟然完全不普通,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好。最重要的是……太子现在专门派人过来将此事告诉他,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讽。景帝头痛的按了按眉心,“小顺子,替朕拟旨。”
…………翌日,南诏发生了一件大事——帝王下令,减免赋税一个月。百姓们震惊不已,毕竟就连太子大婚也没有减赋税呀,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满城都是官兵在张贴皇榜,大街上围满了人,议论声不绝于耳。“快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皇榜上说,庆祝丞相大人找到了女儿,庆祝太子妃找到了亲生父亲……天啊,这两件事竟然是同一件事,太子妃竟然就是叶丞相失散多年的女儿啊!”
“什么?!”
众人大惊,一窝蜂的往前凑去,非要亲眼看到那皇榜。“竟然是真的,这两人竟然真的是一家子啊!”
“前阵子那个叶翩翩果然是假冒的,我就说,叶丞相这么好的官,怎么会生出那种恶毒的女儿呢!”
“是啊,太子妃体恤民情,一直都是为咱们老百姓着想的,这才是继承了丞相大人的善良正直啊!”
“如今父女相认,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难怪皇上突然下令减税呢!”
“……”不过一天的工夫,宁筝的身世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就连朝中官员府中也都在议论此事。只是,他们想的事儿与普通百姓不尽相同罢了——虽然太子妃认祖归宗确实可喜可贺,但也不至于减免赋税这么严重,而且帝王的行为也不只是为他们高兴这么简单吧?毕竟太子大婚当晚的事,在场的宾客们都心照不宣,帝王到底做了什么。彼时叶丞相只是个旁观者,自然可以不介意,可如今却成了当事人太子妃的父亲,那理所当然的就会想得更多些,也明白帝王打心底里是嫌弃太子妃的出身的。所以帝王今日此举,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退让致歉,更是向这对父女表明他今后的立场。不过宁筝觉得,大伙儿实在想多了——皇上也想多了。父亲是绝对不会有异心的,而她为了太子殿下,也早已不介意那天晚上的事。当然,好事儿降临到头上,她肯定也不会拒绝就对了。…………天香酒楼,二楼雅间。萧临楼狠狠砸了面前的茶盅,眼神阴鸷的挤出一句,“贺文忠那个叛徒!”
枉母亲救了他一条贱命,可是到头来,所有的功败垂成都是因为那该死的阉人!先前自杀的时候,他还只当他是相处多年觉得愧对宁筝,所以才宁愿自尽。可是现在——他收养的义女宁筝,竟然是当年母亲让人拐走的叶凛然之女,这还能是巧合吗?!分明是包藏祸心!明知道母亲厌恶叶凛然,故意让他们父女分离,这狗奴才还暗地里把人带回来养着!难怪他小时候,那狗奴才总找机会让他和宁筝接触,原来是那时候就想好了——万一有朝一日事情败露,想让他看在幼时相处之情的份上,绕宁筝一条活路。呵。“还真是低估了他。”
“主子。”
青玄拧眉道,“贺文忠如此不忠,前阵子皇后之死败露,会不会也是他从中作梗的?”
“很有可能。”
死都死了,还不安分!关键是,他们拿一个死人根本没有办法。萧临楼阖了阖眸,狠狠压下眼底的怒火,“吩咐林晁,加快计划。”
“是。”
…………宁筝和萧南巡跟着叶凛然去了叶家祠堂,拜了祖宗和已故的母亲。本来叶凛然是要重新为她举办宴席的,毕竟就连先前那个假的都有,何况是她这个真的。不过宁筝并不在乎这些形式,而且最近有更重要的事要忙,所以婉拒了他的好意。这两天事情太多,她到此刻才有时间坐下来,和萧南巡商议林晁的事。“王义知道的也不多,你说我们该从哪里入手?”
萧南巡看着她眉头紧皱的模样,微眯着眸,指尖轻叩着桌面,许久才缓缓吐出一个字,“药。”
宁筝一愣,“药?”
“林晁今日才把药给王义,是因为他们今日才成功接近你爹,可其他官员却并非如此——但是为何,朝中迟迟没什么动静?”
半个月就能发作,却并未有任何动静。说明……宁筝试探着道:“其他人也是最近才开始服药?”
男人赞赏的颔首,“不错。所以要么这药刚刚研发出来,要么就是刚刚试验完毕。”
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总之这药的效果,就连林晁他们也是不敢保证的。宁筝微微蹙眉,“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林晁在哪些府上安插了人,也不知道那些官员什么时候开始服药的,就算想要下手,也找不到正确的对象啊。”
“那就不找。”
“你的意思是……”宁筝的眉头逐渐拧得更深,可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眼神却骤然亮了起来。对,不必被动的猜测寻找。他们可以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