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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洛水三十七年冬 > chapter.4 梦魇

chapter.4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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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一向紧绷神经的渡渊终于得以入眠,而鼻间萦绕着淡雅的茉莉花香。在他得知边境城镇的异常现象后,一直都没有休息好。作为帝都首席魔法师,他的睡眠通常都是很浅的,苦于睡眠质量差他还特意找过苏钰,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莫名的,这样淡淡的花香却让他感到心安,梦魇也就烟消云散。因为他是黑暗系和火系双修的魔法师,修习到一定深度后容易做噩梦,因此修习此类法术需要强大的精神力。而在这一趟列车上,他在梦境中渡过可怖的梦魇,灵魂得以一个恬静的栖息地。他好像梦见了自己心中最抗拒的那些事物,亦或者是人。他的父亲,也就是洛水的城主。都说城主大人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俊美绝伦的面容沉淀着岁月的痕迹,就像美酒一般随着时间流逝愈发醇香。在外人面前,洛水城主材雄德茂,办事有他自己独有的方式和特色,上任不久后就得到了民众的拥护。但在渡渊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冷情之人。修习黑暗系魔法会经常直面自己内心深处最排斥的东西。因此,渡渊经常会在梦境里看到自己的母亲孤独守在寒雪阁,望穿秋水也等不到父亲的分毫关心,最后郁郁而终。大概是因为父亲并不爱自己的母亲,所以渡渊在家里的地位自然就微乎其微了。他从小就在父亲的冷眼相待之下长大,因为母亲故去,他和家里的关系恶劣到了极点。不去再想起,或许就会压抑住愁绪和苦闷。他苦心研习魔法,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正面和洛水城主对峙。城主不在意的次子,终有一天也会长大。洛水城主又怎样?再尊贵,都不会是他的归宿。他在梦魇中拨开黑压压的云雾,披荆斩棘,终于放松下来迎接一束投下来的澄澈明亮的阳光,而那些温暖的光包裹住了他,驱散了身后穷追不舍的阴霾,从此他的生命中便不再只有黑暗。不知过了多久,渡渊终于悠悠转醒。出于魔法师的警觉,他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眸。自己这是...睡着了?按理来说,他一直以来的睡眠都是很浅的,这次应该也不例外。“醒了?”

耳畔是悦耳的女声,宛如夜里山间叮咚流淌的小溪。渡渊转过头去,却对上了云晖水盈盈的温柔双眸。见眼前的青年不说话保持缄默,似乎陷入了沉思,云晖随后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哥哥睡眠质量好像很差,我见你眉头紧锁,于是就将我随身携带的香囊给你用上了。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此行她的身份是渡渊的远房妹妹,因此她不再称渡渊为阁下。真是有趣,在帝都上流社交圈以清冷俊美闻名的首席魔法师渡渊,居然也会像小孩子一样睡觉都不安分。渡渊听到这个称呼有些不太自然,随后垂眸定睛一看,发现怀里正放着一个绣工精巧的香囊,鼻间萦绕着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小女孩的东西……”可能是因为些许的窘迫,渡渊说话的语气也没平时那么冰冷了。倒不是因为窘迫,而是让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年轻的少女瞧见了自己睡觉时不安分的模样,着实是不妥当...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有点害羞的。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话可能有些拂了对方的好意,他想了想立刻改口道;“嗯,其实确实挺助眠的。”

云晖撇了撇嘴,总感觉眼前的青年好像有些不太自然,不过她也没多在意。此刻从车窗外远眺过去,世间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车厢内依旧是寂静无比,许多乘客依旧在入睡。云晖回头看去,望见了一家三口相互依偎入眠的场景。虽然他们身着朴素的布衣,面容上尽是疲惫之色,但这样的画面,她从未拥有过。随后,云晖极快地挪开了视线,只是眼中流转着不明的光芒。渡渊顺着云晖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那朴素的一家人,轻微地蹙眉。两个人正不约而同地沉默着,随后暮夜悄声走到渡渊跟前,递给了他一袋刚出炉的还温热的烤面包,并投给了渡渊一个眼神。渡渊眯了眯眼,快速地观察了面包袋的外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后他发现这面包袋的封口似乎有人撕开过,心中了然,接着撕开了面包袋的封口,发现在几只香喷喷的面包上,安静放着一张写了字的小卡片。此行的保密工作已经陆续落实,现在离那尔塔镇仅有一日的路程,还是要多加谨慎为好。目前猜测那尔塔镇可能有内奸,而且远在帝都的陛下事发后三个月才接到消息,中间定是有人刻意拦截消息。渡渊严肃了神色,接着将卡片拿起,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随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前方岚月城并未设置身份查验法阵,疑点重重,阁下多加注意。”

岚月城处在暮色之渊以南地区,而那尔塔镇便坐落在岚月城里。未设置身份查验?渡渊越来越好奇这个那尔塔镇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完美隐藏自己的魔力气息,如雨水一般融入岚月城。“哥哥,这是我们的早餐吗?”

云晖佯装欣喜地望着渡渊手里的面包袋,语气活泼可爱,就好像真的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小姑娘。渡渊嘴角略微一僵,但很快便心领神会。他点点头,从纸袋里拿出一只还温热的面包,随后将面包袋递给了云晖。“你看看,里面有果酱面包,我想你应该喜欢。”

渡渊露出宠溺的笑容,深邃的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云晖接过这只面包袋,看到里面放着的一张小卡片,心中了然。身份查验法阵可以探测出对方的魔力种类和气息,避免一些身份危险的人物进入城市,并且已经普及到了暮色之渊的各个城市。那么,为什么岚月城没有身份查验环节?渡渊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微笑,只是眸光仍旧冷漠如千年冰原。他将声音压的极低,只有他和云晖才能听到;“既然如此,那我得去会一下这个岚月城主了。”

“偏偏这时岚月城关掉了身份查验法阵……确实是很奇怪。”

云晖低声道,随后她想起了那尔塔镇的诡异现象,不由得开口询问,“阁下对魅灵的了解有多少?”

“魅灵族的领地在遥远的幻灵秘境,不属于这个大陆,他们属于魔法世界那些躁动的时空洪流中漂泊的小舟。自古以来包括暮色之渊在内,只有极少的人去过幻灵秘境。”

渡渊交给云晖一枚紫荆花徽章,并告诉她握紧之后就可以和渡渊心理交流。不过,这样的道具需要两人距离较近,不然传达效果会削弱。“虽然说他们是魅灵,但拥有和人相差无几的容貌,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额头上有一枚血红的离渊花图案。他们一族生性冷血残忍,并且魅灵王族有着很大的野心,他们一度想离开幻灵秘境寻找新的乐土。”

离渊花?云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魔法植物学的课本,上面好像从未提起过这种花。或许这就是传说中幻灵秘境独特的植物吧。“魅灵一族法力高深且冷血无情,在千年以前他们通过偶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到达了暮色之渊为祸一方,陛下为此出动了许多人马才将那些侵略者击退。从此,大陆上的许多国家就设置了禁令,并且发动势力去填补那些空间裂缝,魅灵一族便暂时销声匿迹了。”

“原来如此。那这一次边境城镇遭到独属于魅灵族的蓝色火焰破坏,可能就是他们卷土重来的开端?”

云晖道。“不无可能。只是,可能会有人在内接应他们。虽然有禁令的限制,但是如果有掌握失传秘法的大魔法师与他们建立联系,魅灵便可以在特别的日子里借助月神之力偷渡到大陆。”

渡渊道,“但是,魅灵的法力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毕竟不是属于这个大陆的物种。”

云晖回忆起了一些关于古代魔法传说的记载和描述。传说中月神清冷幽雅却又忧郁,她掌管世间的月辉,偏爱夜之子,并在月圆之夜向人间抛洒月光石,人们大多数认为这是月神的眼泪。若探险者捡到了它们,便可以选择将月光石交付当地的魔法协会,并得到丰厚的报酬。报酬可以是数不尽的钱财,也可以是一座城池等等,毕竟月光石的稀有程度是相当高的。不过,月光石已经在时光的洪流中逐渐隐没,而古老的神话也真的只是神话了。“夜之子”,魅灵一族当之无愧。他们所栖息的幻灵秘境永远被黑夜笼罩,秘境的天空高悬着永恒的蓝色月亮,为夜幕之下的幻灵秘境披上月光轻纱。“他们不愿世代停留在永夜之下,也不愿在时空洪流中颠簸漂泊,”渡渊缓缓道来,“所以他们会再三冲破空间裂缝来到大陆进行侵略战争。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看来,那尔塔镇的事情需要尽快严肃地处理了。并且,如渡渊所说,需要上门拜访一番岚月城主了。魅灵若想冲破时空裂缝来到大陆,需要掌握失传秘法的大魔法师协助开辟传送法阵。那尔塔镇一个偏远的边境小镇,怎么会有身怀秘法的大魔法师栖息?云晖微微颔首,不做声了。除了蓝火毁坏房屋以外,边境城镇的居民屡次遭到魔兽袭击。这些感染了魅灵气息的魔兽会彻底失去理智并且凶残无比,或许她应该前往镇上的医院调查伤患,并将情报投递给泰森。列车呼啸而过,穿越了一座高山隧道后便来到了岚月城外。如暮夜所说,岚月城站果真没有设置身份查验关卡,着实可疑。云晖一行人分批从岚月城站下了车。暮夜低声吩咐随行的其他几位骑士前去那尔塔镇旁的森林探查,并下令若有变异魔兽活动立刻禀报。而云晖选择混进医疗所查看伤患,渡渊则是选择隐秘拜访岚月城主。至于那些受损的房屋,暮夜打算找到当地的佣兵工会,协助进行房屋修缮。若有突发情况,可以通过徽章进行交流。“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应声而落。渡渊垂眸,发现是云晖的香囊。他眯了眯眼,随后弯腰拾起了那个绣工精美却又不失大方典雅的小物件。里面似乎是放了一些特别的香料,散发出了类似茉莉花的香味。这香囊原本就松松地系在他腰间,本来应在列车上就该掉落,却硬生生坚持到现在。渡渊下意识抬头寻找云晖的身影,却发现不远处的她已经唤来了一辆马车,正对着车内的人温声说些什么。鬼使神差一般,他并没有叫住云晖,而是默默地将香囊收好,打算办完任务再归还。只是,他却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那个漫长的梦境。作为一个高阶黑暗系法师,他几乎整个夜晚都在和梦魇抗衡,只是...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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