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村里有不少人给他们送了肉蛋之类的东西来,齐殊都代替赵泠接过。有人问怎么不见赵泠,齐殊笑道:“她忙着画图呢,这会儿没有时间,你们的好意我会帮她转达的。”
中午的热闹过去,齐殊进了好几趟屋子,见赵泠依旧没醒来,他便把笔墨纸砚都搬进屋子,站在床边开始写对联。天色从通亮变得暗淡,马上到了除夕夜,外面已经有了放爆竹的声音。赵泠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一夜,齐殊搁下笔,坐在床边沉默的看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子外面传来赵小草的声音:“小姑,小姑父,阿婆阿爷喊你们去那边吃团圆饭。”
齐殊嘴唇动了动,正要拒绝,突然见床上的人动了一下。他瞳孔微缩,小心翼翼的盯着赵泠,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没过多久,赵泠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里有些疲惫,看到齐殊正在紧张的看着她时,还有些茫然:“齐殊……什么时辰了,你看着我做什么?”
说话时,赵泠动了下身子,皱起眉头道:“全身怎么这样酸痛……”话还未说完,就被齐殊猛地抱住。赵泠惊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默了默才回抱住齐殊道:“你怎么了?”
齐殊心中那块悬起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许久后,他涩哑的声音才传来:“没事……已经过了申时了,你先起床穿衣洗漱吧,爹娘喊我们去那边吃团圆饭。”
“团圆饭?”
赵泠松开手,一边穿衣服一边奇怪道:“好端端的吃什么团圆饭?还有,我怎么大白天的睡着了,太累了吗?这几日画图感觉也还好啊!”
赵泠在絮絮叨叨,齐殊却被她的话定在了原地。他看着赵泠良久的沉默,直到赵泠穿好衣服了,他才温声道:“阿泠,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啊!”
赵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抬起手把散乱的头发挽了起来。“今日不是初八吗?腊月初八,要喝腊八粥的。”
说完后,赵泠还问了句:“工坊里今日做腊八粥没?我们去食堂吃点算了。”
可她兴冲冲的说完后,齐殊却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她。赵泠很敏锐,见齐殊神情不对,她默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什么,手顿了顿,问齐殊道:“我今天都做什么了?”
齐殊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握住了赵泠的手。赵小草还在大门外,又喊了赵泠一声:“小姑,你们听到我说话了吗?”
赵泠忙探出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我们马上到。”
赵小草这才跑了,赵泠意识到自己可能又丢失记忆了,便抬起头问齐殊:“今天时什么日子?”
齐殊默了片刻,才轻声道:“除夕。”
“除夕?”
赵泠愣住,声音中满是震惊,“我丢了二十多天的记忆?”
这二十二天真实发生过的事,竟然都成了空白?巨大的恐慌突然蔓延至全身,赵泠呆愣许久,才连忙喊出系统来:“我丢记忆了?”
“对。”
系统很淡定,“别害怕,你有直播回放,等吃过年夜饭回来你慢慢看回放,就都知道发生过什么了。”
系统这么一说,赵泠终于冷静了很多。见齐殊在担心的看着她,赵泠抿抿唇,又露出一个笑意:“我最近可能是有点累,忘记了一些事情,不过今晚睡一觉应该就好了。走叭,我们先去吃年夜饭。”
话虽这么说,可她眼里的担心和惶然,却依然藏不住。齐殊握住赵泠的手,垂下眸子去遮住了眼底神色,只轻轻的“嗯”了一声。两人往外走,走到院中时,赵泠看了眼柳文慧的屋子,道:“要喊你娘吗?”
齐殊沉默了一会,随后摇头:“她改嫁了,以后齐家只剩咱们一家三口。”
赵泠:“!!!”
齐殊见状,干脆把最近发生的事儿都说了遍:“你三哥偷了你侄女的聘礼,我们把人抓了回来。你在镇上给你三哥找了个媳妇,两人如今已经成亲了……”齐殊的话简明要扼,只是路上这段小小的时间里,赵泠的眼睛已经瞪得一次比一次大。她的心里满是震惊和八卦。谁能理解那种感受,只是睡了一觉而已,起来后好像世界都变天了一样。可不知为什么,把这些发生过的事情当作八卦来听后,赵泠感觉自己失去记忆的惶恐好似淡了很多。就好像,只要身边有齐殊在,一切就都是安心的。她不由得转头看向齐殊,齐殊正好也偏头垂眸看过来。白茫茫的雪地里,两人视线交织,双手紧紧的牵在一起……赵泠突然踮起脚,在齐殊唇角印下一吻。她想起齐殊以前问的话,笑着说道:“齐殊,你以后一定要来娶我啊!”
齐殊眼里一点一点漫出笑意,他看着赵泠,好似把对方全部装了进去。直到最后,才轻轻的点了头,声音温柔而坚定道:“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来娶你的。”
两人到了赵家,看到彩儿和小州时,赵泠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虽然没有了对这位三嫂的记忆,但光是看着对方的神态,赵泠觉得,这应该就是自己给赵老三找回来的。赵老三这种热闹,就需要这样的媳妇管着他。吃过饭,赵泠给所有小孩发了压岁钱,孩子们高兴的出去放爆竹玩。赵婆子闲了下来,把赵泠扯到一边,不太高兴的说道:“宁宁啊,你先前让我和你爹跟着你住,顺便给你带孩子这事,我仔细想了想,都听你的。”
赵泠已经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但她还是平静的点了头:“可以啊,不过爹娘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还不是因为你大嫂?”
赵婆子说着,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惦记着过年开了春,去你的工坊继续赚钱。小苗那孩子不是没人带,想让我帮忙带呢,我可不管。”
赵婆子有些生气的说:“她赚钱我不赚钱吗?如今分了家,他们赚了钱又不交给我这边了,我和你爹还得养活自己呢!再说了,开了春地里活儿还多,我又是做活又是带孩子,哪忙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