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进去御膳房,那些御膳房的大师傅们都将她看作是菩萨下凡,特地帮他们来渡过难关似的,就差拿香来拜她了。明明在座的都是一顶一的大师傅,但是只要叶蓁蓁来御膳房,这些大师傅们都会争先恐后地帮忙切菜、洗菜,小师傅和杂役们根本进不去厨房。在外人看来,要多体面有多体面,可是其中的心酸和眼泪只有叶蓁蓁自己一个人知道了。短短五日,人就消瘦了一圈。一日,一个妃子迎面看到了叶蓁蓁,惊讶开口,“九王妃最近瘦了好多,不知道可有什么秘诀?”
叶蓁蓁心里苦:你试试每天都处在担惊受怕当中,吃不下,睡不着,这人能不瘦吗!……在京中权贵眼中,叶蓁蓁日渐成为了皇帝面前的新贵红人,于是每日来九王府下拜帖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很多都是叶蓁蓁压根不认识的人。不认识见面尬聊啊,见个鬼啊!随着拜帖越来越多,叶蓁蓁总不好每次都不见,不然只怕会被人扣上一个高冷标签。在雪花般投来的拜帖中,叶蓁蓁一样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茂国公八小姐,孟恬儿。听红英说,孟恬儿在叶蓁蓁离开后一年就被人下了聘,只可惜男方两年前去了沙场,现在还没有回来,而且生死不明。叶蓁蓁在京城中,众人贵女夫人最喜欢的就是孟恬儿,当真有几分想见见她。“红英,将我的信送去茂国公府上,邀请八小姐有空来九王府赏花。”
是日,孟恬儿来了。孟恬儿进门,一见到叶蓁蓁,一双眼睛就变得红彤彤的,“叶老板,人人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你果真就回来了!”
这一声“叶老板”将叶蓁蓁瞬间拉回了三年前,芙蓉花开还开店的时候。孟恬儿是叶蓁蓁在京城贵女中难得一位相处的极好的,如今她的脸上已经褪去了三年前的稚嫩脸庞,婴儿肥也越发变得棱角分明,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叶蓁蓁笑着抹去了孟恬儿脸上的泪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听闻不远处开了一家珠宝店,我们一起逛逛去!”
“我……不想去。”
“怎么了?”
孟恬儿向来是一个爱热闹的,之前总喜欢拉着她逛街游玩。孟恬儿嘴唇一扁,没有说话。她身边的侍女则跪在地上,“还请王妃看在以往的情面上能开导开导我们姑娘,要是姑娘继续这样下去,奴婢实在是担心……”“春杏!”
孟恬儿制止。叶蓁蓁眉心一蹙,“春杏,你接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杏缓缓讲述,叶蓁蓁也大概了解了孟恬儿这两年间都在经历什么。其实,孟恬儿的未婚夫,也是当朝丞相的小儿子,并非是在边塞生死不明,而是和情人私奔了。爱女心切的茂国公得知真相后就要冲到丞相府上杀人!幸好,被孟恬儿的几位哥哥拦下了。大哥和三哥登门丞相府,软硬兼施,无奈之下和丞相商量好一个计策——恬儿还小,不着急成婚,但是丞相必须在两年内找到小儿子,要是找不到,两年后就对外宣称小儿子战死了。定了这套说辞以后,茂国公才勉强打消了杀人的想法。然而,这计划不知怎么,竟然被一些人知道,从此之后京城大小聚会上总有人暗中嘲笑孟恬儿。久而久之楚恬儿对这样的聚会都变得十分抵触,十分惧怕出席这样的场合。然而作为一个高门之女,每次对方邀约却总频繁被拒,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京城里面脾气古怪的千金贵女,甚至后来还有一些人当着孟恬儿的面,骂她是望门寡。以至于后来,孟恬儿对出门都十分抵触。叶蓁蓁听闻之后,很是感伤。那样一个爱玩爱闹的性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如履薄冰?春杏讲的这些话,勾起了孟恬儿的伤心事,一时间哭了起来。叶蓁蓁哄着,“好了好了,咱不哭了。我记得你之前最喜欢吃的就是我做的奶油蛋糕,今天早上我正好做了一些。红英,快把糕点端上来。”
红英很快就将糕点端了上来。里面加入了当下时节的水果,口感甜蜜,又经过了冰镇处理,最合适这燥热得初秋中午。孟恬儿抹了抹眼泪,拿起小勺子就挖了一口放到了嘴巴里。清凉甜软的奶油像是能进入舌尖上的味蕾里似的,鲜香绵滑的口感如同此时躺在在上好的丝绸上,浑身上下都透着舒服的感觉。孟恬儿破涕为笑,小嘴巴里含着满满的糕点,像是一个储存食物的小仓鼠,“这三年我每次想吃这个蛋糕的时候就让人去做,可是他们怎么都做不出来叶老板你做的味道。如今可算是吃到了,这次叶老板你一定要教教我到底是怎么做的!不对,以后得叫你王妃娘娘了!”
“怪变扭的,我比你大几岁,你就叫我姐姐吧。”
“姐姐?”
孟恬儿惊喜,抱住了叶蓁蓁的手臂,“我只有哥哥,没有过姐姐,尤其那几个哥哥一点都不懂我的心思,每次和他们说话可烦了。正好,以后我有姐姐啦!”
叶蓁蓁唇角笑着,心中却泛着心疼。那个丞相小儿子真是不惜福,有这么一个好姑娘不要。……一块蛋糕见了底,孟恬儿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唇角,“我实在是太想念这个味道了,一时没忍住……这么好吃的东西,不知道叶姐姐是和谁学的?”
“是我娘教我的,她说在她的家乡人们过生辰都是要吃这个奶油蛋糕的。”
“原来如此,等我有机会也要去伯母的家乡去看看!对了,九殿下的生辰就要到了,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闻言,叶蓁蓁一愣。她和宋知斐虽然认识了将近有五年了,但是她还从未为宋知斐庆过生辰,更不知道宋知斐生辰是在哪一日。孟恬儿一顿,“难道叶姐姐不知道殿下要过生辰了?”
“我的确是……有些不太清楚。”
“殿下的生辰就是这个月初十啊。”
皇子生辰一般都会大办,然而叶蓁蓁回想这几年的相处,只回想起了太子、东青王和宋明朗的生辰宴,唯独没有宋知斐过生辰的记忆。叶蓁蓁想到这里,眼中不禁泛起了疑惑。孟恬儿压低声音说道,“王妃娘娘不知也正常,九殿下的生辰向来都是不过的。我也是听人说的,因为九殿下的母妃是皇帝面前不能提起的人,九殿下若是过生辰,就会让陛下想起那位娘娘,所以九殿下的生辰从来都是不过的,所以很多人根本不记得九殿下的生辰。刚巧我五哥生辰和殿下是同一天,所以我才想起来的。”
“是吗……”叶蓁蓁听到这段话,不禁心中一疼。人人都有生辰,也都期待着生辰,因为过生辰的时候会有许许多多的礼物和祝福。即便叶蓁蓁在叔叔婶婶家里的时候整日装疯卖傻,心里也是期待每年一次的生辰的。因为那天叔叔婶婶会给自己办一场生辰宴,哪怕是每次主角都是叶白玉而不是她,叶蓁蓁也很开心。……夕阳西下,送走孟恬儿之后,叶蓁蓁开始着手思考给宋知斐准备的礼物。叶蓁蓁还记得在三年前,在她生辰的时候,宋知斐亲手给她裁剪了一树的枫叶。即便是在隆冬时节,那棵枫树依旧是红彤彤的,树杈上点缀着灯笼,与雪夜融合在一起,那份心中的震撼至今想起,仍然还有感动。她要送宋知斐什么礼物好呢?叶蓁蓁冥思苦想,每每想到了一个答案之后,她自己又很快的否定了,觉得那些礼物不是太普通了,就是太没有新意了。……话说两边。随着叶蓁蓁越发得皇帝的眼,这让很多人都开始坐不住了。尤其是皇后娘娘和杨贵妃,这二人平日里水火不相容,然而面对这件事情,她们二人渐渐有了结盟的想法。宋知斐在朝廷上名声鹊起,而叶蓁蓁也越发得到了拥簇,不过是眨眼的时间,九王府的口碑竟然发生了惊人逆转。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若不趁早将他们连根拔去,将来必然难以应对。皇后和杨贵妃在凤仪殿中畅谈一个晌午,等中午要分别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盈盈的笑容。贵妃慈眉:“那这件事情还有劳姐姐多费心了,若是遇到什么不顺意的地方,只管派人告诉妹妹一声,妹妹一定竭尽全力办妥。”
皇后善目:“贵妃妹妹言重了,俗话说编筐编篓全在收口,这件事情到底能不能顺利,最后还需要倚仗妹妹您。”
“哈哈哈!”
“哈哈哈!”
入宫将近三十余年,皇后和贵妃二人这还是头一次能相处得如此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