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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各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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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夜暮,襄平城的百姓早已熄灯闭户,天空上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一阵冷风吹来,看来天又要下雪。公子召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依一棵古槐树下,手抚脸上的伤疤,泪水夺眶而出。公子召不禁暗暗自语:“赵欣,为了你我被秦天雨毁了容貌,为了得到你,我才派人刺杀秦天雨。又不断怂恿父王不发兵易城,这样才能除掉太子丹。满以为这样便无人再与我争夺公主,却没想到太子丹还能活着回来,还能稳坐太子之位,更没想到秦王政要迎接公主远去咸阳。今后我们恐怕连相见都难了。不行,赵欣是我的,为了你,我什么都不管,我不管大燕兴衰存亡,也不做燕国公子,我只要赵欣,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更不能送你去咸阳。”

公子召忽然大声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公子召一边哭喊一边徒手击打那棵古槐树,直打的手掌开裂血流不止。公子召正击树泄愤时忽然想到二位公主对秦天雨情深义重,且又性情刚烈,此番定然不愿前往咸阳侍秦。我若抛却公子身份,舍弃所有荣华富贵与赵欣半道而逃,赵欣定会倍受感动,若能留住赵欣就算不能娶她为妻,此生能伴他左右我也是心满意足,想到此心里平息下来方迈开大步向天雨楼走去。至天雨楼已有侍女出来相迎,公子召进入厅内,见厅内青烟袅袅,原来是二位公主又在祭拜秦天雨。少许,四位婢女搀扶二位公主起身,公子召见二人大腹高隆,看来不日即将临盆。想到赵欣为秦天雨萌荫子嗣心中又一阵难过。莞兰公主问道:“二哥不在殿堂与众臣饮酒把欢却来我天雨楼作甚?”

“为兄是特来贺喜二位公主妹妹。”

“易城一战,国将不国,又何来喜事,父王无视亡国之耻,居然与群臣饮酒作乐,我大燕又希望何在?”

公子召笑道:“二位妹妹,身怀贵子,不日即将临盆,秦家有后,此为一喜也。”

莞兰手抚腹中孩儿,心里方有一丝丝甜意,笑着回应:“承谢二哥美意,只是孩儿命苦,生逢乱世,连他父亲的一面都无法见到,若是秦军进兵辽东,我等更是不知何处安身。”

公子召哈哈大笑:“妹妹何须担忧,妹妹天姿国色,深得上天宠爱,就算是国破家亡,妹妹仍然可以享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二哥此话怎讲?若是辽东失守,大燕便已亡国,我等又何以安生?”

“秦王政早已听说二位公主仙姿玉貌,特派使者前来迎接二位公主妹妹前去咸阳,此乃二喜也,妹妹此去咸阳和亲,可保秦燕两国好合,燕北从此太平,此为三喜也。”

莞兰公主一听怒道:“秦燕交战,都怪二哥粮草未到,才致使易城失守,如今偏安辽东,却还要靠我们女子向秦王谄媚献好,来换得燕北平安,只可惜小妹已经嫁给秦天雨,此生此世又怎可再侍二夫?”

公子召叹道:“妹妹与秦天雨情深似海,为兄又何尝不知,只是事已至此,为了城中百姓不再受战事涂炭,以及赦免太子哥哥的刺秦之罪,父王才答应与秦王许亲议和。二位妹妹此去咸阳,他日定会在咸阳宫稳居三宫,母仪天下,又受到万人敬仰,何乐而不为?”

赵欣道:“我听说秦王只是念在天哥与他有不杀之恩,特派使者迎接我与妹妹前去咸阳代为照顾,并无他意,何以二公子却以为秦王要对我们意图不轨?”

公子召笑道:“就算秦王本意只是迎接公主回国,但是以二位公主的美貌,秦王一旦亲眼目睹,又岂会舍手放过?”

莞兰见赵欣不语急道:“秦王为了迎接我与姐姐,舍却辽东大片疆土不取,又岂无非分之想,还望二哥替我们谋个主意,救小妹逃脱才是。”

公子召叹道:“逃脱?不出十年,整个天下都是秦王政的,妹妹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只要秦王一声指令,妹妹又何处可以躲藏?”

“当年东胡首领慕容铁王对小妹礼待有加,小妹若实在无有去处,只好北上东胡去投靠慕容铁王。”

“小妹何以不做秦王王后,却甘愿去做东胡北蛮部落的首领夫人?”

“东胡人虽然凶悍,慕容铁王却是谦谦君子。”

“君子?天下何来君子?只怕小妹到时身处北蛮异乡,更是身不由己。”

莞兰面色惨白,心想若不是身怀天哥骨肉,又何惧以死殉情,心中无可奈何气愤万千,忙回头转望赵欣,希望赵欣能有个好的主意。但听皓月公主说道:“天哥命丧风陵渡口,又埋骨骊山陵墓,此番就算秦王不来迎接赵欣,赵欣身为人妻,也要前去咸阳为夫君守陵祭拜。”

“姐姐,秦王凶狠性残,我们此去咸阳只怕是羊入虎口身不由己,还有我们的孩儿只怕一出生便会身受其害,我们祭拜天哥还待来日方长。”

公子召一听赵欣原本就想去咸阳,心中惊诧,想不到送公主去咸阳原本她会执意不从,却原来反倒随了她的心意。赵欣此去咸阳,秦燕交好,太子丹仍然继续做他的太子,将来更是继承王位,那样我岂不是枉费一番心思。看来唯有公主半道而逃激怒秦王,秦王才会迁怒父王,逼得父王献上太子丹的项上人头,以保得辽东太平,到那时候我既可以夺得太子之位,又可以得到皓月公主。公子召想到此便故意激道:“人死如灯灭,秦天雨已经丧身数月,公主此番前去咸阳祭夫是假,贪恋王后之位才是真,公主大喜,喜从心来,又岂是几句言辞可以遮掩。”

赵欣道:“二公子的心非我之心,又何必妄自揣测,就算聚集世上所有的富贵权势又怎么及得上我与天哥的情感珍贵。”

公子召听罢心中更加妒恨,假装笑道:“如此甚好,我还担心妹妹三贞九烈,誓死不肯去咸阳,这样我倒少费了几番唇舌。”

莞兰却急道:“姐姐挂念天哥,小妹何尝不也一样,可是此番前去咸阳个人生死是小,落入秦王手中,若是贞洁不保又怎么对得住天哥?”

公子召笑道:“小妹你心无城府过于单纯,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长情,秦天雨已死,人家慕的是富贵权势,哪管什么贞洁不贞洁,妹妹你若不想去倒也罢了,又何必挡住人家的好事,说到美貌你们二人各领风姿,难分上下,妹妹若是不去咸阳岂不正是如了她的意,少了一个竞争王后的对手。”

赵欣见姬召有意讥讽也不答辩,反而微笑不语。莞兰见状忙责问:“天哥生前对你情深意切,如今天哥惨死异乡,尸骨未寒,姐姐你却忘却旧情,只顾贪恋富贵权势,难道你平日对天哥的思念之情,都是做作出来的么?”

“连妹妹你也这样看我,想当初我未遇见天哥之前,有多少王孙公子对我有倾慕之心,太子殿下更是苦等了我三年之久,我也未曾答应,我赵欣又岂是贪恋权势之人?”

“不错,至从来到襄平后,我们屋内的陈设衣物,全都效仿蓟都的听雨楼,为纪念天哥,这座别院也取名为天雨楼,姐姐对天哥的情意又怎会有假,既然如此,姐姐为何明知前面是万丈深渊,却还要一脚踏进去?”

“试问妹妹可有脱身良谋?可有安身之所?既无退路,我们迟早也会被抓去咸阳,逃又何益?”

公子召望着赵欣许久才道:“公主此去咸阳全由姬召负责护送,公主若是信得过姬召,召愿以金蝉脱壳之计助公主逃离虎穴,召愿意舍弃一切荣华富贵伴随公主,去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

莞兰公主见姬召眉目含情,顿时心有领会忙道:“原来二哥早已钟情赵欣姐姐,难怪这么多年来二哥身侧从未有过女伴相随,可是姐姐却只钟情于天哥,二哥明知无有结果,又何必陷入情网之中?”

姬召凝望赵欣:“召但愿能常伴公主左右足矣,此生此世再无非分之想。”

赵欣心道:姬召人面兽心,比秦王政不知要恶毒多少倍,此去咸阳,便是为了查明天哥的死因是否与姬召有关,只是苦无罪证,不好当面质问。见姬召假以真情心中更是厌恶至极。想到此才故意道:“天哥已死,如今能守护赵欣的唯有咸阳的徐福。”

姬召见赵欣欲想旧事重提便讪讪笑道:“原来公主心心念念的却是身在咸阳的徐福,徐福有什么好,身为男人,敢爱不敢言。”

赵欣慢慢说道:“徐福是我三哥的知己心腹,他是受三哥所托守护赵欣,当初若不是徐福全力守护,赵欣新婚之夜岂能为天哥守得住清白?”

莞兰公主不知赵欣在新婚之夜离去的时候,差点遭到公子召欺侮,见公子召被问的无语,面色尴尬,心中已有数,立即怒对姬召,姬召更加羞愧,忙道:“既然公主心意已决,姬召这就前去为二位公主筹备行程。”

说完忙转身悻悻离去。莞兰公主含泪望着赵欣:“想不到那天晚上你负气离去,既然差点遭到我二哥对你的无礼侵犯,看来二哥说要照顾你的往后余生其实是心怀不轨,只为一己私欲。”

“那天幸好有徐福相救。”

“二哥的脸是被徐福用剑划伤的么?”

“是天哥,天哥得知二公子意欲对赵欣无礼,一气之下用竹枝打伤二公子的脸。”

“二哥人面兽心,居然敢对姐姐有非礼之举,他现在脸上留下了伤疤,实在是咎由自取。”

“可是天哥却因此而丧了命。”

莞兰公主惊问:“你说什么?天哥是因为放赦秦王政,负了太子所托,才被太子哥哥派去的人所杀害,这又关我二哥什么事?”

赵欣凝望窗外良久才道:“其实我早已收到风陵亭王燕林的飞鸽传书,天哥与荆二哥落宿风陵客栈的那天晚上,便已遭到二公子雇人下毒谋害,幸好天哥机警方躲过一劫。”

莞兰公主叹了一声:“二哥为了报复天哥的伤脸之仇,枉顾国家大事,居然在天哥刺秦之前便意欲谋害,但是事已败露二哥应该会知难而退,天哥最终是被十三剑派的人所杀。”

赵欣道:“十三剑派的数百弟子假扮秦兵伏击天哥,早已在大河对岸被天哥尽数剿杀,而十三剑派的十一位门主也是在河对岸自杀身亡,是王燕林替他们收的尸身。天哥是上了一位叫李渡之人的小船,被另外一群燕兵放箭射死在大河中央,也是王燕林替天哥办的后事。”

赵欣说完泪似珍珠,夺眶而出。莞兰公主想到秦天雨临死时的惨状也是热泪盈眶忍不住哭道:“你怀疑是我二哥下的毒手?”

“赵欣此去咸阳途径风陵渡口正是要彻查此事。”

莞兰凝望赵欣许久才问:“若是查明果真是我二哥所为,二哥此番护送的路上,岂不是凶多吉少?”

“天哥身中数百箭,其状惨不忍睹,此仇若不报,我们又怎么对得住天哥?妹妹,你难道不想为天哥报仇雪恨吗?”

“我又何尝不想手刃仇人,可是如果真是我二哥,却叫我如何下的了手,我唯有希望这件事不是他干的。”

“我知道妹妹与二公子是同胞兄妹,手足情深,彻查天哥被害的事,如果妹妹不便出手,就由赵欣一人去办好了。”

“如果真是我二哥,姐姐就不能像宽恕太子哥哥一样而宽恕我二哥?”

赵欣望着莞兰公主道:“太子花了那么多人力心血策划刺秦大事,是天哥有负太子在先,若是太子派人剿杀天哥,我也无话可说,无怨恨可言,可是二公子却是为了一己之欲,一己之仇,而残杀天哥,若真是他所为,此仇不共戴天,就算我杀不了他,还有我们的孩子也要为他死去的父亲报仇!”

赵欣转首怒视窗外,胸间起伏不平,泪水似断线珍珠般洒落。莞兰公主也是泣不成声,站在赵欣身后道:“如果真是我二哥不仁在先,残杀我们的夫君,小妹定当与姐姐一道手刃仇人,以告慰天哥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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