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
秦风大声叫着,激动的奔跑过去,这次他不管慕容秋雪愿不愿意,都紧紧的抱住了她。“你怎么可以不辞而别,你是要吓死我吗?”
慕容秋雪见他依然紧慌失措的样子,心里感动万分,暗中不断的自责自怨,她帮秦风擦去额角的汗珠和泥土,却依然不说话,只听秦风又道:“你不知道在这陌生的荒郊野外,你突然不见了踪影,我有多担心害怕。”
“黄喙巨鹰一次只能坐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老怪人会住在这么远的地方。”
慕容秋雪终于开口说了话,她本想再说一些安慰贴己的话,只听秦风这下转为开心的道:“你说老怪人就在这附近?只是这四周都是高山深涧,这里又怎么可以建房住人?”
“你随我来。”
慕容秋雪满脸堆笑,又主动拉起了秦风的手。二人牵手经过瀑布处,向右拐道,继续缘溪而上,越往上游水流渐缓,水面更宽,逐渐形成一条小河流。河岸桃红柳绿,一路芬芳,河的尽头被大山挡道,秦风惊奇的上前观看,原来大山的中间有一个洞口,洞口透着白光,河流穿洞而过。洞口处,一叶竹筏停泊在那里摇摇荡荡,二人上了竹筏,秦风见竹筏上除了绳索,既没有撑杆,也没有划桨,正不知竹筏如何逆流而上,只见慕容秋雪把绳索绕过竹筏前面一个木轮轴上,吃力的拉动绳索,竹排才破水前进。二人相依相靠一起拉动绳索,时不时相视而笑,竹排轻松而上,越往前行河面越宽。大概行了百余步,眼前豁然开朗,但见一片绿野平原延绵十数里,数百间房屋排列有序,形成一座不大不小的村落。村间小路四通八达,门庭小院桃李争艳,绿树成荫,竹篱舍间时不时传来鸡鸣犬吠的声音。村外良田千亩,嫩秧油油,池塘堤岸绿柳成绦,碧水青波荷露尖角,引来阵阵莺歌燕舞。沃田以外是一片碧绿的草地,数百只白羊、麋鹿、狍子、野兔,正在静静地啃食青草,见了人来也不惊慌地离去。草地以外又是群峦叠嶂的高山峻岭,山下古树参天,山腰处,到处开满了火红的映山红,数条瀑布似从九天银河上飞泻而下。秦、慕容二人上了岸,他们依然牵着手,走在绿草丛间,沐浴着落日的余晖,不知不觉已来到村落路口,见路口有一块石碑,石碑上用秦纂体刻着幽灵谷三个大字。秦风见到在这数千里海外的村庄上,居然有人会写大秦的纂体字,心中大喜,暗道:“莫非这村落住的便是大秦东渡而来的三千孩童?徐叔叔和善文他们都住在这里?这里的山水景物美得就像人间仙境一样,难怪他们都舍不得回去,只是这么美的地方又为什么要取名为幽灵谷?”
慕容秋雪眼见四处美景美不胜收,忍不住停下脚步驻足观望,秦风想到善文或许就在村庄里,高兴的催促慕容秋雪:“你看这石碑刻的是大秦的纂体字,徐叔叔和善文他们一定就住在这座村落,我们快点进村去找他们。”
慕容秋雪回过神来,眼见天色向晚,锄禾的农夫已相继回家,他们相互问好,彬彬有礼,忽然空中传来唧唧数声鹰叫声,十几只老鹰从远处飞来,人们吓得顾不得多做寒暄,各自奔跑回家。等那些老鹰飞近,秦风才看清那些只是寻常的秃鹰,体型与家养的鸡鸭大小相仿,却把人们吓得东躲西藏。他们一定是把这些普通的秃鹰当成那海边的食人巨鹰了。秦、慕容二人一边走一边寻思,少许来到一座竹篱花园,园中种满了各种花草果树,芬芳四溢,三间木屋茅舍,成凹字形而建,每间房屋都是灯火通明,慕容秋雪大声呼唤:“老怪人,怪人爷爷,我是秋雪儿,是东胡的九公主。”
慕容秋雪找遍了三间木屋,都不见老怪人的踪影,只好带着秦风直向中间一间最大的房子走去。木门敞开,大厅内木凳竹椅分摆两旁,中间是一张三尺见方的四角桌子,桌上摆着新鲜瓜果和清蒸米饭,慕容秋雪像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也不等主人回来招呼,便拿起一个桃子正要吃了起来。“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么?”
秦风抢去慕容秋雪手中的桃子继续道:“这时还是花开时期的阳春三月,又怎么会有这种秋收的果实?现在已是黄昏暮夜,主人却迟迟没有回家,他为什么不肯前来与我们见上一面?”
“我们已经见到了老怪人的黄喙巨鹰,这三间木屋和建在东胡仙狐岭的房屋一般无二,这里的主人不是老怪人还会是谁?”
秦风不解:“不知多少年前长眉怪人就已经居住在瀛洲岛,这里离东胡不下五千里,又有大海阻隔,这里的长眉怪人又怎么会跑到东胡仙狐岭去?”
慕容秋雪道:“之前老怪人曾言道,他本是中原朝歌人,为了研发不死仙丹,他寻遍天下名山大川,近些年他一直住在瀛洲岛上,只因三年前他的黄喙巨鹰在东胡仙狐岭发现了他想要的长生草,他才去了东胡小住了半年。”
慕容秋雪毫无忌惮,一边吃着一边道,秦风腹中饥饿,也接着大口吃了起来。一个时辰后,依然不见老怪人回来相见,二人实在疲倦至极,便相拥而卧在一个角落处。不知睡了多久,秦风从噩梦中惊醒,回想梦中的姬召面目狰狞,他不仅杀了他的爹娘、彩云公主、小纹、小兰、侍画,连姬紫嫣和慕容静秋也惨死在他的剑下,不禁吓得冷汗淋漓。好在慕容秋雪依然睡卧在他的怀中,他很快回复了平静,正又要闭目养息,只听右边隔壁房间,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秦风心知是老怪人回来了,听得他乒叮乓啷不知在弄些什么,心道:“这午夜三更的,他一个老人家不去安歇睡觉,这厢又起来做什么?”
又想到自己登门拜访还不曾知会人家一声,只怕他一会发现了屋里平白无故的多了两个人,反倒惊吓了他,想到此才起身开门向那右厢房走去。只见右厢房灯火通明,照的跟白昼一样,秦风更加觉得好奇,悄悄地躲在门后观望——屋里的主人果真是一位白发稀疏的老者,他不仅白发白须,连衣衫大褂也是白色的,浓厚的长眉与白须交错,虽然弓腰驼背,步履却甚是矫健。秦风见那老者这时正背对着他,撸衣卷袖,把两张三尺见方的四角桌子合并一起,不断的用清水反复刷洗,又用白净的棉布擦干,心中更加奇怪,暗道:“这半夜三更的他一个老人家不去睡觉,却为什么会在房中辛苦的擦洗桌椅?”
正要上前帮忙,忽然又想到:“老怪人莫不是犯了传说中的离魂症?据说犯了离魂症的人若是有人突然惊扰他,他的魂魄便将永不附体,这样我岂不是害了他一命?”
想到此,只好继续躲在门后观望。长眉老者擦干桌子后,走向靠房门的一处墙壁,此时秦风与他相距不过三尺距离,便不敢直接伸头探望,只有透过门缝偷窥——只见长眉老者拉动墙壁上的把手,拉出一张三尺宽六尺长的大抽屉,抽屉里冷气四溢,烟雾缭绕,等烟雾散开后秦风直吓得捂嘴瞪眼。原来抽屉里居然躺着一具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尸体。长眉老者把那尸体搬到桌子上,为他解衣除衫,用水洗净,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秦风见他为那尸体剃毛去须,更是惊恐万状:“老怪人为什么会把那尸体剃毛去须清洗干净,难道他要像百兽山庄的人一样食人尸骨么?”
正惊骇中,见老怪人果真为那尸体开膛剖腹,少许他一边把那人的内脏一件一件的拿出来观望,一边喃喃自语:“原来这人是被人震得心脏碎裂而死的。”
忽然又啊的一声:“他的肝脏也已破损,肠道也断了几节,难怪怎么医治他都不能活过来。”
长眉老者唉声叹气,似乎百思不得其解,少许又自言自语:“这人的五脏六腑俱损,体肤却完好无伤,天下居然有这样的武林高手,能够隔肤震体?不可能,不可能。”
话说间顺手把那人的内脏盘放在身边的竹篮里面,又用清水把桌上的污迹清洗干净,继续操起匕首。秦风见到老怪人把那尸体掏心挖肝,惊恐万分,全然没听进老怪人说些什么话,这时又见他把那尸体剥皮敞开,去皮的尸体血肉模糊更是恐怖恶心至极。秦风不敢再多看,趁老怪人背着他去拿灯时,急忙夺门而逃,刚刚回到正厅的门口处,正与慕容秋雪撞了个满怀。“老怪人回来了,他不仅杀了人,还将那尸体掏心挖肝,剥皮抽筋,看来老怪人已经变成老怪物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慕容秋雪见秦风汗流满面,惊恐万状,却不害怕,只是问道:“老怪人会杀人?我倒要去看看。”
她本来只是出去寻找秦风,这下听到老怪人杀人剖尸,怎么也不相信,便执意要前往一看。“我亲眼目睹老怪人将一具男尸开膛剖腹,还取出了他所有的内脏,你怎么不信我?”
慕容秋雪仍然不相信:“老怪人行医救世,他只会医人活命,又怎么会杀人剖尸?”
“看来你宁愿相信那老怪人,也不相信我的话?”
“那年我们东胡发生一场瘟疫,是老怪人医好了我们全族人,我们东胡人都当他是世外神仙,再生父母,大家都很信任他。”
慕容秋雪依然要去看个究竟,秦风见阻拦不住,只好随同前往。不过须臾之间,二人便已来到了老怪人的房门口,秦风怕慕容秋雪会受到惊吓,早已提前把她揽在怀中,并示意她躲在门外观望。慕容秋雪却不以为惧,直接推开半掩的门,正要大声叫声老怪人,只见映入眼帘的果真是如秦风所说的那样恐怖至极,此时那尸体除了腑脏掏空,他胸前腹背上的外皮也已经全部剥开,老怪人一手掌灯,一手翻弄着尸体,不停的仔细查看。慕容秋雪吓的一声惊叫,秦风瞬间奔到了屋内,伸手把她抱在怀中。老怪人回过头,见到慕容秋雪惊恐的样子,唉声叹道:“老朽就是怕惊吓了两位,才特意把这尸体放在半夜解剖,没想到还是惊吓了二位,恕罪,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