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罗大爷和周大娘去镇子上卖鱼,云纤便托他们给置办些用品。她现在连镇子都不敢去了,她怕了。平日里。玉清在静室里练琴。云纤就在院子里除除草顺便挖了一小方土,她准备用来种点东西。她看别家院子里都种了菜,自己以后和玉清也要自给自足才行。玉清端了碗水送给云纤,满眼的心疼,“纤儿,别太辛苦了,休息会儿。”
云纤接过碗喝完了水,吐了口气笑着和玉清说:“没事,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你现在身子还没好利索,就别乱操心了,往后要你操心的事还多着呢。”
玉清举起袖子给云纤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觉得就在这山脚的无名处藏匿一世也挺好。只要有她的地方都是人间仙境的好地方。不是山美,不是水美,也不是景美,是他眼里的人美。云纤继续挖土,玉清就在边上陪着。小渔村的西边有一个大湖,湖里的水产丰富,住在这里的村民个个都是水性好的捕鱼高手。农闲时,家家户户就开始捕鱼卖鱼来补贴家用。云纤想到玉清爱吃鱼,便天天跟在周大娘身边学着怎么做鱼。还跟着罗大爷学着编鱼筌,可是云纤手太笨了,这种细巧的事情她怎么也学不好。编出来的东西不是奇形怪状就是不结实,一下水就散架,大点的鱼,一阵扑腾就逃走了。手都扎烂了也没学会,气的云纤心闷了好几天。玉清心疼的责怪她,学不会就不学了,又不是非得吃鱼。云纤不甘心的对玉清说:“你爱吃鱼,我想学会了就可以天天捕鱼给你吃了。”
玉清轻叹了一口气,覆手摸了摸云纤的脸,疼惜地骂了她一声:“傻瓜!”
云纤拥上玉清,也笑着回了一句:“你也是个傻瓜!”
就在两个人的气息即将要碰上的时候,站在简陋马棚里的踏雪很介意的打了个响鼻。两人立时尴尬的又分开了。这日云纤上山猎了两只野兔回来,心里正高兴着,一推门就看见玉清坐在院子里,手里正拿着竹篾编着鱼筌。云纤丢下手里的兔子,奔到了玉清的身边,惊讶道,“玉清,你怎么会编这个?”
玉清手指灵活的绕来绕去,抬头对云纤道,“跟着罗大爷学了一遍就会了,我觉得这个挺简单的。”
云纤,“……”挺简单的!为什么她看就难得跟建房子似的?云纤蹲下来,对玉清夸赞道,“相公,你真是太聪明了,我真是太倾慕你了。”
玉清知道云纤在奉承他,也回夸道,“娘子你也很贤惠,为夫我也很喜欢。”
互相奉承完,云纤拿着猎来的兔子告诉玉清她去送一只给周大娘家。玉清冲她点点头,让她快去快回,回来吃晚饭。两人就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这个村子里的农户一样过起了普通小夫妻的日子。白天云纤就带着玉清去山上打猎,玉清就在山上捡捡蘑菇,摘摘野果。回来时就顺道去湖边把鱼筌里的鱼给捞回家。夫唱妇随的日子过的也是好不惬意。下雨了,玉清就在静室给云纤弹琴,有时云纤一时兴起,也拿着剑随着玉清的琴声起舞。村子里的人都很和善,知道云纤和玉清是外来的,也不随便打听,有时碰到了还热心的送点自家种的东西给他们。云纤也会礼尚往来的回赠些野味给他们,村里人看到他们的态度也是越来越亲和。猎来的野味吃不完,云纤就会让罗大爷替她带到镇子上卖掉。有了进项,云纤就不害怕这日子过不下去。虽是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但也都是很甘甜的第一次。闲来无事时,玉清便拘着云纤写字。左手搂着云纤坐在蒲团上,右手扶着她拿笔的手,一笔一划的在纸上规整她写字的习惯。可是练了没一会儿,云纤就跟玉清告饶,她不想写了。玉清坚持不理会。云纤就开始耍起niu mang来,她不想写了就抱着玉清一顿猛亲。玉清则被她亲的火气上涌,水眸中情yu翻滚。写字之事也就不了了之。可一想到上次两人之间的事,心中又觉得亏欠。玉清忍着冲动,柔情的对云纤道,“纤儿,我们成亲吧!”
云纤双臂缠着玉清的脖子,气息微喘眼中含情的看着玉清。“好。”
玉清眉眼一喜,不舍的又抱着她缠绵了好一会儿。他此生的妻,只她云纤一人就好,天地间他只求她心中的那一片天下。隔日,云纤上山去看她设的陷阱有没有套住猎物。扒开草丛,里面蹲着一只毛色艳丽的大野鸡。野鸡的脚正被套在绳套里。云纤笑骂了一句:“贪吃的小东西,这下可要赔上小命咯!”
伸手正准备把野鸡给抓上来,身后便传来了一道云纤这辈子也不想听见的声音。“堂堂丞相千金,居然落得个打猎为生的地步,这就是你想要的?”
闻言云纤背脊一寒,瞬间惊骇的站起,转过身来。看见黍离,云纤的头顶犹如晴天霹雳被震的满目惧色。黍离正不疾不徐的出现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再次见到,两人心中皆是纷杂不已。黍离看向云纤的眼中凝聚着浓烈的不甘,缓缓向她走来。云纤吓得连连往后退去。看着这个她永远也不想看到的身影。云纤惊惧的全身血液都要逆流了。她都躲到这荒凉的山村里来了,居然还能被他给找到。她没想到,幸福碎的这样快,她以为至少可以躲个半辈子的。黍离的到来无疑不是在宣判她和玉清的刑罚已到。他就像一道横在她和玉清之间的天堑,永远都只能隔渊相望,无法触及。云纤浑身冰寒,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就连她的脑子都混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黍离不徐不疾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你可知这是什么?”
云纤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黍离来到云纤的身边,把那块玉章伸到了云纤的面前。“这是王尚书丢失的玉印。”
云纤失了耐心,她不想与他纠缠,“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承认她现在慌了,乱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黍离淡淡道,“自然是带你回去。”
云纤惊慌的往后退了几步,摇头拒绝,“你休想,我不会跟你走的。”
黍离看着云纤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这枚玉印是在丞相的书房里搜出来的,而且我还查到御造府丢失了一大批的兵器,看来丞相大人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云纤怒目而斥,“你真卑鄙。”
她爹一生为人仁善,为臣忠君,怎可能会有如此心思。他这是想要逼迫她就范。云纤气得攥紧了拳头,眼睛死死的盯着黍离,恨不得现在就一剑捅死他。黍离也不恼,只沉声道,“是罪证还是物证,就看你怎么做了。”
云纤忍着满腔的冰寒,悲愤道,“你要我怎么做?”
黍离笃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要—你——断。”
预料中的答案还是被说出了口。心中痛苦挣扎许久。云纤恨声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不可以伤害玉清。”
黍离抬手抹掉了云纤脸上的泪,眼神中是一片温柔。“你放心,他还是我黍国的翰林学士,他会在你眼前好好的活着。”
看着眼前的人,黍离眼中闪过一抹黯然:我会让他好好活着,他活着就是你活着。这一刻,云纤觉得他真的很残忍,他的心热过吗?回到山脚的小屋,屋内无人,玉清不在家中,被村长请去帮忙了。云纤看着院中的一点一滴,看着挂在屋檐下玉清亲手编的鱼筌,看着她和玉清经常憩息的静室。每一处都是他和玉清美好的回忆,现在这些回忆都要留在这了。云纤心中酸涩,终究还是逃不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