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完全黑透,恶棍才让桃桃站起来,和他一起走回下午看到的那一片窑洞。星星点点的灯光,一眨眼一眨眼的,从那些不规则的窑洞里散发出来。仿佛天上零落的星星,又似一些萤火虫在晃动。看起来,村子好像不小,这也应该是隐藏在大山沟里,外面人迹罕至的一个部落。桃桃跟在恶棍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一个窑洞跟前。桃桃看到,这个无赖轻手轻脚地敲门,桃桃突然发现,这个可恶的混蛋也不是一直都很鲁莽,也不是一直都大大咧咧,他也有小心谨慎的地方。他不在白天而是在半夜三更进村,又悄悄地敲门,他不是回自己家吗?回家还用得着这样鬼鬼祟祟,还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这样黑灯瞎火的,也没有一个人走动,他还怕啥呢?他还怕谁呢?真的是怕要账的发现?门被敲开,从窑洞里面透出来一丝昏黄的灯光。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瞧不出年纪,辩不清男女,个子很矮的家伙,悄没声响地拉开一条缝,恶棍低着头趴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他就疑疑惑惑地让恶棍和桃桃进去。桃桃心想,这个混蛋,不像是回到自己的家里呀!他们进门以后,那个看不出男女,分不清年纪的人,拿出两个小板凳,让恶棍和桃桃坐下来。然后,用水瓢舀出室外水缸里的凉水,倒在碗里给他们喝。桃桃和恶汉早就渴坏了,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喝,一口气喝干。再倒上,再喝干,如是再三。然后,那个看不出男女,分不清年纪的人,又给他们端过来一小筐窝头和地瓜。地瓜是凉的,窝头好像还有一丝丝的热乎气。桃桃和恶棍不管不顾地抓起来就啃。一通狼吞虎咽,刹那间,馍筐里就什么也没有了。那个看不出男女,分不清年纪的人,又端过来一筐冰凉的地瓜,他们又把它消灭干净。然后,恶棍就开始给那个看不出男女,分不清年纪的人,小声地说着什么,分明是不让桃桃听见。就是偶尔桃桃听到一句半句,由于他们俩说的不知道是什么方言,桃桃听不明白什么意思。那个看不出男女,分不清年纪的人,一边在不停地扭头看着桃桃。他又和恶棍交头接耳一阵子,就领着桃桃进了里边的一个门。恶棍没有进来,他站在门口对桃桃说,“今天晚上你就睡在这里,明天早上天一亮我们就走,还去我们下车的那个火车站,我们坐火车去天津。”
桃桃嗫嚅着“嗯”了一声。那个看不清男女,看不清年龄的小矮子,也不说话,嘟哝了一句什么,桃桃没有听清楚,然后就走出去,“嘭”地一声,把门关上,好像接着又“吧嗒”一声,把门从外面锁了起来。桃桃心想,他锁门干什么?难道还害怕自己跑了?这半夜三更的,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就是让跑,自己也不会跑啊!能跑哪里去?何况,自己为什么要跑?房间里没有开灯,看这个样子,里边是不是有灯也不好说。桃桃站在那里,什么东西也看不见。她不敢乱动,生怕碰着什么东西,碰疼了自己。桃桃站在那里,好一阵子,她才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一个大床,就在她的面前。这一张床,占据屋子里的绝大部分。好像这间房子,除了大床,就基本上没有什么空间。桃桃爬了上去,既没有摸索到被子,也没有摸索到枕头。无所谓的,这和昨天晚上她和恶棍住在大山里,也差不多。她实在太疲乏,也太困。最后,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死过去。迷迷糊糊中,她感到那个无耻的恶棍又爬上她的身子,她没有了力气反抗,也就没有怎么抗拒,任他在上面胡乱地忙活。早上醒来,桃桃睁开眼睛,吓了一大跳。躺在她身体旁边的,并不是什么高大黑脸的恶棍,而是一个个子矮小,又黑又瘦,八字眉,塌鼻梁,两个又大又稀又黄的大板牙,厚厚的嘴唇外翻着,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的四十多岁的丑八怪。丑八怪瞪着一只大眼睛一只小眼睛,傻呵呵地,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外翻的两片厚嘴唇边上,一丝口水啦啦地流着,完全是一副痴痴呆呆,半傻子的表情。桃桃“呀”地一声,跳了起来。她记得清清楚楚,昨天晚上,她并没有脱衣服,现在却是一丝不挂。她急忙抓起衣服,三下五除二地穿上,跳下床就往外跑。丑八怪不慌不忙地坐起来,赤裸裸的身上,瘦的几乎是皮包骨头。他傻呵呵看着慌乱中的桃桃,无动于衷。门被从里面反锁住,桃桃疯了似地又拉又拽,却怎么也拉不开。丑八怪不怀好意地跳下床来,一脸坏笑地向桃桃走过来。桃桃慌慌张张地躲开,丑八怪慢慢悠悠地又转过来。桃桃再一次跳开。就这样,丑八怪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撵,桃桃惊恐万状的躲,她不敢看丑八怪的脸,她看到那张丑陋的脸,就一阵恶心。两个人就像猫捉老鼠那样,丑八怪捉,桃桃躲,床上地下地转圈。丑八怪扑过来,桃桃就躲开。有几次,丑八怪都扑倒在床上,地上,墙上。他毫不气馁地爬起来,继续扑向桃桃。丑八怪扑过来,桃桃慌慌张张地躲开,丑八怪停住不动,桃桃也气喘吁吁地不敢动地方。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桃桃不仅没有一点力气,而且,在这种惊恐万状的情况下,她几乎支持不住,她感到她快要昏死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好像外面有人叫丑八怪,丑八怪不情愿地答应着,慌慌张张地穿起了衣服,从里边打开了门锁。丑八怪在拉开门之前,又回头恶狠狠地剜了桃桃一眼,悻悻地走了出去。紧接着,门锁“吧嗒”一下,又被从外边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