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这短短二十载经历过的事是太少了,似乎,连那段被软禁在这个山寨里的日子都是我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美好,那个长长的马尾的俏人儿总是朝气蓬勃,总是给我塞她做的奇奇怪怪的木雕,还软磨硬泡让我陪她出去打猎,她练功给她当陪练。是我安逸日子过的久了,却忘了,我本来就是一个被软禁在这个山寨里的人质。直到那晚,本是一个普通而月光皎洁的月夜啊,这么平平淡淡的几年过去了,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两箭直射我的面门,我还没能反应过来,箭羽已被铿锵有力的长枪一扫而下。刹那间,只觉我额上的冷汗都快滑落至眼尾时,又是几只箭羽射来,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让我极度恐惧。虽然天天被那丫头拉着练功,可我除了长高了个子,身高高了不少,哪有那个反应力去挡住这飞驰而来的箭。“走!回山寨!”
见我愣在原地,那丫头一把扯过我,只留给我一个肃杀的余光,我便被退推出去数丈。害怕席卷了我,饶是在山寨之中见惯了那些在外面搞的血淋淋而回来的人,我还是害怕的腿软。“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
她一向是这样命令的语气,这次却更加的杀气腾腾。还不等我张口,她小手臂上刺啦的一声,佩戴的护臂与那铁箭头擦出了火光。我瞬间却被她的话刺激到了,我从来没见过真正杀人的场景,腿已经吓得软了,也只能站起来跑。可她怎么办?纵使我是与她这样的关系,可我,还是无法就这样走掉。我知道我拖后腿了手无缚鸡之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她一个单薄的身体为我挡下那些刺客。我不敢回头,余光中再也看不到她,耳朵再也听不到她的嘶吼声时,都不敢停下,我只知道,我不能死,不然对不起她。簌~簌~簌~我才停下来喘几口气时,身后已经传来一阵一阵的草窜动的声音。是那恐怖的空气被什么东西划破的声音,我吓得瘫坐在地。只觉得肩膀一阵吃痛,我整个人都被抓起来了,当我回头时,却见那张熟悉的脸满是血渍,身上的练功服已是不少被划破,露出了皮肤,不少伤口还渗着血。“茗珞!你没事!”
我激动的恨不得马上抱住她,她却猛的推开我。“真的是白费力气救你,才跑这么远。”
说话间却右手的长枪呲啦一声,挡住了一只黑夜里钻出的箭。还来不及说什么,我就被跨在她的腰间,一把提起就被她带着跑。“抱住腰!头埋下!刮伤你的脸蛋我可不管!”
她语气凶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久的安逸日子我都忘了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说时迟那时快,我刚刚环住她的腰时,她便发力,一阵轻功,我只听得耳边快要刺破耳膜的风声。不知道在月夜里跑了多久,我只听见她砰砰砰的心跳越来越快,她呼吸越来越是急促,她身上已经被汗浸湿,流过还在渗血的伤口时,少有听见她的闷哼。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已经安全了,可与她呆在一起时,我却觉得安心不少,我本就是流浪了这么多地方,能有个说话的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即便她待我总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也可以将她称之为朋友。皎洁的月光原本是如此的美,可映在她满是血渍的的脸上时,她的脸色是如此惨淡,卷翘的睫毛下印出一片月影,嘴唇干裂,还有干了的血渍。此刻抿着嘴的她,眉头皱的厉害。“赶紧去找我父亲,我先拖住。”
还不等我松开她的腰,我已经被她拽着甩出去了好远,抬头只能看见朝着反方向疾跑而去的背影。长枪握在手里,长长的发尾扫过枪身,片刻便什么都没留下。“来人啊,出事了,救命啊!快,救救茗珞!快来人啊!”
很快,随着我嘶声力竭的求救,寨子里一下子像炸开了过,率先冲出来的是茗珞的父亲。我向来是怕他的,脸上的刀疤和他的独眼,总让我感受到他浓烈的杀气。他也只是看了一眼我,又给了诺叔眼熟,似乎他们之间已经交代了什么事一样。“在哪?”
“在哪我不知道,但是茗珞朝死湖的方向去了!”
他的眉头紧锁,似乎更严重了,就像那深深的沟壑一般,几乎咬牙切齿。顷刻间,一队人马朝着那个方向去了。直到后半夜,我在那个软禁我的房间里几乎累到快要昏厥的时候,却听见了寨子口吵闹的声音,我敲着被诺叔锁上的房门,即使我问了很多遍茗珞有没有回来,他都不曾给我任何回应。我才刚刚学会和别人做朋友,就连累朋友替我挡这杀身之祸。我不甘心,我迫切的想知道茗珞到底有没有事,她算是我第一个朋友。哐的一声,许是诺叔手中的弯刀刀背狠狠地撞了一下房门,我被吓得后退几步。“诺叔叔,我不出去,我就想知道茗珞是不是回来了?”
他一言不发,还是那种冷漠的样子,似乎我的任何一句话都不能使他的情绪产生波动。我继续问着,我越来越着急,似乎寨子里面乱成一团了。终于,诺叔他说话了。“你是哑巴对大家都好。”
我突然觉得很愧疚,我也很震惊,我给他们带来了威胁,才引来了这场刺杀?还不等我有所反应,诺叔又冷冰冰的说到,“离小姐远一点,还有记住,你是哑巴。”
外面稀稀疏疏的下雨了吧,可是寨子里面还是吵闹,似乎是灯火通明,我只想知道茗珞怎么样,可是没人能告诉我。一声鸡叫把我从浑浑噩噩的状态叫醒,门口的锁似乎有人在拨弄,我连忙从门边爬起来,撑着门,努力往外面看。开门的人似乎一愣,继续拨弄着锁,可我仍然记得,诺叔说,“离茗珞远一点,记住,我是哑巴。”
等我从地上爬开,那人才推开门,吱吱呀呀的响了一通,端进来两碗吃食,一言不发的,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锁上门就走了。我饿极了,开始胡吃海塞,几乎是一顿乱扫,我吃的七七八八了,喝了些水缓缓,才感觉活过来了。也许,我应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