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我起了个早,想着为了昨晚的事,我得当面给萧云表示我的歉意,可是等清荷找了个遍,都没在萧府里找到他。不知是不是故意躲我,我已经好几日不见他了。时至晌午,都不见人影,我这心头不时有些慌乱,王玉章这个女人,指不定会出别的乱子。午时端来的药膳听说是萧云早上出府之前吩咐厨房做的,眼下我老是念着不见人影,也是食不下咽。不料没等来萧云,倒是一道旨意比人还先到。操着一道公鸭嗓的公公趾高气昂地跨步进了萧府,明着大家都知道,萧云在宫里做了官,唱白脸。家里的萧宰辅唱着红脸,连着夫人更是满门忠烈,哪里能来接这王玉章下的懿旨。不过这公公倒是看着眼熟,嗷,原是那王玉章在皇后位时的内侍公公。我也只是站着,青莲和清荷怯生生的站在我身前,一副害怕但是我能行的样子,毕竟王玉章身边的人,指不定会临时整出什么幺蛾子。“温乐公主,还不跪下接旨?”
一丝得意又有些恶心人的意味参杂在里面,让我想起王玉章那张让人生厌的脸。尖细的嗓音让我觉得有几分烦躁,本来就不想见人,要不是以为是萧云回来了,这府里你这狗奴才还能见着人?见我不做动,那公公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但是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哦,这话还说的不对,一个公公哪里来的胡子?”
哼,你个前朝余孽,要不是皇太后宅心仁厚,箫侍郎苦苦哀求,你还有今日!“说的冠冕堂皇,什么宅心仁厚,这个蛇蝎女人,留着我只不过是制衡我哥哥的手段而已。一旦我死了,还没有恢复的王玉章即使手握这几十万兵力,哪里能是在外常年征战的西北军的对手。谢骅允这个蠢东西,成为了王玉章窃国的傀儡,如今得到了皇位又如何,面对王玉章的决定,屁都不敢放一个。”
哼,太后口谕,为体恤箫侍郎为国殚精竭虑,特允其与温乐公主的婚约,择日完婚。“原来这几日,萧云不在府中是因此事。见我不语,那跟个鸭子似的公公翘着个尾巴又噔噔登的走了。这时萧宰辅和夫人才从屋中走出,虽知如今这是萧云求来的最好结果,可心里又不免在猜测,萧云这次是答应了王玉章什么条件呢?一纸婚约,从此我就和萧府绑在了一起,于他而言,我现在的身份是前朝余孽,他必定在朝中少不了被挤兑,面对那些唇枪舌战,他又该如何自处?晚上,屋里的晚膳一直摆着,保着温,那碗热姜汤是热了又热,迟迟不见萧云的影子。正当我打算撤下这些,却隐隐约约听见门口有马车停下。一种冲动陡然从我心里升起,我定要马上见到萧云才行,问问他,为何如此?待看到有些脸色发白的萧云披着一身狼皮大氅从马车上下来之时,那些我要问的问题却一个也想不起来。多年后,每当回忆起来时,呼着寒气,披着一身灰色大氅的萧云,尽管眼里满是疲惫,却在看向门口的我时,眼神潋滟一片,又顷刻消散,坚毅的身姿,逼人的贵气,不见一丝之前的纨绔。”
回来的这样晚,你可知萧宰辅和夫人很担心。“闻言,萧云不着痕迹的笑了笑,脸色又好了几分。”
温乐也是否担心在下?“一股热气瞬间包裹住了我,我下意识的反驳道,”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你死了,我这好不容易活下来,报仇岂不是又没了希望。“萧云径直走向了我,竟不似平时那样与我继续斗嘴,而是在我面前定住。一股冰凉覆上我的手掌,我下意识的往后缩,却没能缩回来。”
今日王玉章允诺为温乐和在下赐婚,保温乐平安,虽知这只是一时之计,她的话,不可信,但目前也别无他法能最大程度的护温乐周全了。“他在主动向我解释,语气里的温柔细致,让我有些心慌意乱。我不曾接触过其他儿郎,就算是文锦白,也鲜少交谈,虽见过很多次萧云,可此一时彼一时,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无...无碍,箫侍郎也是为履行曾经我们的盟约,有心了。“萧云似乎是有些失神,我迅速抽回手,生咽了一口气。”
若在下是真心想求娶公主呢?“看着萧云眼里的认真,我是真的有些慌乱。”
那箫侍郎也应当修书给哥哥才对,长兄如父。“我的声音突然增大,自己都吓了一跳。突然反应过来在说什么的我,心里大惊,转身就跑,耳里回荡着萧云萧云的笑声。之后几日我都尽力躲着萧云,直到现在萧云堵在我门前,让他的侍从守在门外,饶是青莲清荷也进不来。气氛有些许尴尬,我自顾自的抱着汤婆子磕着瓜子,眼皮是一点都不抬起来看萧云。哪知他也是个沉得住气的,硬是我一句话不说,他也不走,也不朝我说话。直到我瓜子都磕完了,茶水也喝干净了,萧云才出声。”
温乐这几日可是不想见到在下?“我心里给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想见你我干嘛躲着你?”
箫侍郎说笑了,我只是和箫侍郎时间不凑巧,遇不上罢了。“萧云不着痕迹的更靠近了些,不知从哪掏出个热烘烘的新汤婆子塞到我怀里,把我手里已经冷掉了的汤婆子抢走。”
前几日在下说的话还算数,不是跟温乐开玩笑,书信也跟三殿下送去了,不日便会传回消息。“我噌的站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萧云,我道这家伙这几日这么安静,原来是在这放大招。”
你..你,你真修书给哥哥了?“”虽有些困难,但在下会尽量保证这完整的过程,婚书也已拟好,提前给三殿下送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不会失了温乐的体面。“等萧云慢悠悠的说完,我差点当场倒地。我从没想过在大仇得报之前嫁人,更没想过会是萧云。一是从前觉得萧云心机深沉,二是如今,我已然配不上萧云的身份,他大可毁去一纸盟约,享尽荣华。”
箫侍郎可是曾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好手,如今,要我如何信得箫侍郎的真心?“见我质疑,萧云不怒反笑。”
岚儿真是可爱,岚儿当在下冒着这么大风险救你是为何?真当那一张废纸能制约得了在下?“好,好得很,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无耻,我当真是没想到他会承认。”
你是什么意思?“笑眯眯得萧云让我有些捉摸不透,他身上隐隐约约还透露着一丝危险。”
不过一张废纸,从前是,如今也是,在下只为岚儿,这天下若岚儿想要,也是唾手可得。“看着萧云眼里得锋芒,我知,他所言不虚,果然,我怕是对他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