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之后,山中就该变得寒冷起来,十月份的西北兰州附近一带夜晚早就该结霜了……可是今天这片天地不一样,今天的这片天地如同烘炉。黑色的灰尘如同雪花一般落下,却没有人去理睬,被汗水湿透的衣衫转瞬间就被野火烤干。所有的液体都浇在身上,依旧无法抵御烈火的炙烤……在大火面前,赵谌带着一万多人马都在拼了命的劳动,但同时也节节败退,直到退进了刚刚燃烧过的土地,这才不得不停下来。有些没有跑远的野兽遵循着求生的本能,向赵谌一方藏身的洞穴这唯一的活路冲了过来,赵谌果断下令以弓箭和弩箭进行射杀。这些野兽不死,待会就会和他们抢夺空气,最终所有人说不定都会因为氧气不足而死。还好冲过来的野兽不多,很快便被他们杀死。所有人尽全力清理出更大的空地之后,赵谌一身令下,在大火来临之前又进了洞穴,每个人进入洞穴后首先以最快的速度将快没有水分的湿巾浸湿。此时四面都是大火,环绕着山谷四周的半山坡被赵谌带人仓促清理出来的空地并不算大,一万多人马拥挤在这数百个洞穴中齐齐的张大了嘴巴,透过湿巾努力呼吸。这片区域的大火形成了火龙卷,有的像龙,有的像凤凰,更多的如同一条条火鞭正在抽打天空。赵谌透过洞穴,清楚的看到一头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的野驴被大火追上,挣扎了两下就倒在地上,随后,它的尸体也跟着燃烧起来。好在他刚才果断带人将背面山坡上清理出了隔离带,此时所有人虽然呼吸艰难,总能呼吸到可以维持生命的氧气,这意味着大家依靠洞穴熬过烈火炙烤,就能活下来。被赵谌下令特意放置在最外围的巨盾,纷纷开始燃烧,皮革制成的内衬很快就燃烧殆尽,用铁板打造的巨盾,开始逐渐泛红,最后变成了一道红色的铁墙。赵谌在头上包了厚厚的一圈用水浸湿的麻布,看起来像印度阿三,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吴志飞、张红玉、小诗跪在赵谌脚下一脸愧疚之极的请罪:“王爷,这是末将的错,是末将没有考虑到山风很大这个因素,导致我们如今也险入死境。”
赵谌叹口气,安慰道:“你们起来吧!这不能怪你们,毕竟你们之前也没有做过这等规模的杀人放火之事。”
小诗和张红玉还想说什么,赵谌摇头道:“好了,赶紧起来吧!浓烟很可怕,你们包好口鼻,莫要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火焰逐渐远去,火场青烟袅袅,冷风吹来,灰烬中尚有明灭不定的火星。直到此刻,众人才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水泉谷一带除了依旧在呼呼吹拂着的山风之外,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一只竟然没有死的灰色肥大兔子从赵谌眼前的山洞前跑过,在依旧发烫的地上蹦跶两下,就选了一个很好的方向跑的不见了踪影。赵谌知道,那是因为兔子窝也是在洞穴里面,且狡兔三窟。“西夏骑兵应该全部烧熟了?”
张红玉擦试一把黑乎乎的脸,越擦拭越脏,说了一句让所有人差点呕吐的话。…………赵谌带着一万多人从洞穴里面钻了出来,每个人依然用湿巾捂着口鼻,只不过此时他们湿巾上不再是清水,而是被他们每个人自己尿液浸湿了。没办法,水囊里面带的清水用光了。一万多人站在山坡上,看着山坡下面的那一万五千烧成焦尸的骑兵和战马。什么触目惊心、惨不忍睹之类的词语都已经没法形容,那种震撼除了用‘心神摇撼’四个字勉强能够形容之外,再没有其他语言能够描述。“还有一些黑尾草没有燃烧充分,全部用土盖住,彻底熄灭。”
赵谌声音平淡,下达的命令无人敢有丝毫的违背,立刻得到了最快的落实。很快释放某种有毒气体的黑尾草全部熄灭,一股北风吹过,这片天地的空气恢复正常。“现在可以将湿巾取下来了。”
赵谌长呼了一口气,吩咐道。“休息半个时辰,前往黄湾陉出口,袭击那里的五千西夏军队,将周成武和张伯奋他们一举救出。”
看了看众人一脸疲惫不堪,赵谌没有立刻带兵出发。…………周成武和张伯奋提前接到了情报司的密报,知道今天是自家王爷亲自带着大军从黄弯陉接应他们的日子,所以一直派了斥候盯着没藏黄徒的人马。当得知没藏黄徒带领一万五千人马去追赵谌一行,只剩下五千来人之后,周成武和张伯奋不由大喜,急忙率领不到五千人向没藏黄徒留下的五千军队疾驰而来,妄图突破重围逃走。在其他方向是兵力更多的部族军,且只有这个方向是逃往兰州方向的,路径最短。在周成武和张伯奋看来,自家王爷亲自前来,引走一万五千没藏黄徒的大军已经是极限。他们在感动之余,也认为剩下的能不能顺利逃走,就要他们自己拼命了。这主要取决于他们在其他几个方向部族军赶来之前,能不能凿穿这五千西夏骑兵。远远看着已经反冲而来的五千西夏骑兵,张伯奋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左手握着自己一杆马槊,振臂大呼:“弟兄们,凿穿他们,我们就能回去。”
“旁边周成武提着一把长铁枪,同样大声吼叫:“击败他们就可以回去,杀!”
怒吼间,两位主将两腿一夹马腹,天武军团和龙卫军团剩下的不到五千骑兵犹如一道泄洪的黑色洪流,咆哮着卷了过去。这一个月以来,二人带着人马总计袭击了十六个西夏小部族,充分发扬精髓要义,成功的将准备带领大军向兰州发起攻击的没藏黄徒给拖住了,但他们的损失也超过了一半,甚至一度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