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抬起眼眸看着厉南爵。此时只觉得五味陈杂，所有的心情都只能化作一句，“谢谢。”

这件事情其实本来与他毫无关系。可厉南爵波澜不惊，只低声道，“至少湛湛现在也是我的儿子。”

这一个月来，他将他当成亲生儿子。厉南爵侧首看向黎初，“要不要靠着睡一会儿？我帮你看着，找到了就喊你。”

黎初轻轻地摇了下头。她转眸在厉南爵的眸底看到倦色，“倒是你一整晚没睡还在开车，要不我来开会儿，你去副驾睡一下。”

厉南爵的眉尾轻轻一挑。他似乎有些没黎初给气到了，“厉太太，我是你丈夫，做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比起帮我，我更希望你觉得理所当然。”

而不是一直表示谢意和歉疚。甚至还想帮他开车。黎初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心弦却莫名其妙被撩拨得轻轻地颤了下。厉南爵有时候好像真的挺不错的。两人继续开车绕着京城开，期间厉南爵下车买了点早餐，“要不要回家看看？”

黎初咬着鸡蛋卷抬眸看他。厉南爵此时甚至还穿着睡袍，“湛湛没有家里钥匙，或许想回家了也进不去家门，不如先回去看看，他说不定再等我们。”

“也好。”

黎初点了下头。她似乎有些颓靡地往副驾驶上靠了靠，讳莫如深的眼眸辨不出情绪。但她隐约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拿出手机翻开日历。才察觉到今晚竟又是月圆之夜了。厉南爵将车开回厉家，但绕着厉家别墅逛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黎湛的身影。黎初站在紧闭的厉家门前，“看来湛湛还没消气……他没回来。”

然而被以为没回家的黎湛。此时躺在附近的灌木丛里睡得正香。但由于他小小一坨被花草挡着，两人根本就没发现这隐蔽的小身影。黎初和厉南爵转身离开厉家，上车后继续去找人，厉南爵侧首，“湛湛平时还有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之前的三年，除了109之外你们还会去哪里？”

黎初：“……”她沉默地看着厉南爵，沉思了很久，神情逐渐变得复杂，“……巴黎。”

厉南爵：“……”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蓦然一顿，男人转眸看了她一眼，突然感觉有很多事情都解释得通了，黎初压根没住在精神病院。所以也谈不上在那里荒废了四年。除了神医寸白之外，她恐怕还有更多没透露的秘密。“行。”

厉南爵轻抵了下后槽牙。他拿这个答案也没什么办法，只看来黎湛也的确没有别的去处。黎初逐渐觉得身体的不适更加明显。上个月时，她白天就隐约开始出现情毒发作的症状，只是到晚上才彻底爆发，这个月白天的症状明显更甚。她微微向后一靠，轻闭了下眼眸。厉南爵察觉到她情况似乎不太对劲，嗓音微沉，“身体不舒服？”

“还好。”

黎初嗓音很轻地应了声。但她刚启唇时，厉南爵就听出那轻声里的几许娇媚，这跟黎初平时冷艳御姐的状态截然不同。厉南爵转念想起今天是月圆之夜！他双眉紧皱，“情毒？”

黎初早就跟厉南爵坦白情毒的事，见他猜到，她便也没有否认，“嗯，上个月就开始在白天有症状，只是这个月好像更明显。”

她微低头轻揉着太阳穴。逐渐感觉浑身都酥痒柔软了起来，像是有无数虫蚁在血管里爬，抓心挠肺的感觉让她有些心情烦躁。厉南爵眸色微黯几分，“怎么才能让你舒服一点？要不要先回家？”

黎初睁眸，撩了下眼皮看向他。许是情毒发作的缘故……在厉南爵提到让她舒服一点时，她只觉得身体又更软了几分，“不用。”

带着娇哼之意的音调愈发妩媚。黎初很不喜欢自己的这种声音，她刻意压了压音量，“没找到湛湛我不放心，不用管我，继续找，我还能忍。”

这只不过才是白天而已。厉南爵紧皱着眉头有些不放心，但黎初态度坚决，他看得出来，比起在乎她自己的身体，她更在意黎湛的安危……对于她而言，情毒发作这种要不了性命的小事，比起黎湛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厉南爵的心脏却被攥紧，情绪受黎初拉扯，“忍不了就跟我说。”

“厉南爵。”

黎初轻咬着唇瓣，“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要男人帮忙。”

可这也只是她清醒时能说的话。待到情毒彻底发作的时分，她的动作、意志和言语将彻底不受她的控制。“如果那时候我跟你在一起……”黎初抬眸看着厉南爵，“你随便找个屋子把我关起来，锁死，不用管我。”

最多扛一晚上一切都会过去。厉南爵没有应声，因为他见过黎初上月情毒发作的模样，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便要用刀划破自己的皮肤……通过痛感和血液刺激转移注意力。厉南爵自认做不到，“倒时再说，黎初，如果实在忍不了，别自己扛着。”

黎初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凭她的意志力，白天抗住半发作的情毒不是难题，她微微撑起身体坐好，手腕微旋摸出一根银针扎在指尖。稍微清醒了后便继续望向窗外。……黎湛在草丛里面睡了一觉。他揉着睡眼惺忪地眼睛爬起来，蓬松凌乱的头发上还插着几根草。迈着小短腿跑到厉家别墅的门前，踮起脚尖往里探看，摁了摁门铃，“叮咚——”然而别墅里没有人应答。他瘪着小嘴，“怎么还没回来呀？”

爹地妈咪应该不至于那么笨叭，在外面找不到他的话，应该先回家来看看他是不是已经回家了呀！黎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还是去109研究院找裴叔叔吧，让他帮忙联系一下妈咪好了。……时至傍晚。落日的余晖盖过半边山头，厉南爵侧眸看向副驾驶的黎初，便见她脸蛋上已经隐隐泛起不正常的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