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荆棘、斩日月，守得云开月明。燃旺火、遇贵人，喜得满面欢颜。牙仔和八月窝在峡谷出口一个被风的旮旯处大眼瞪小眼的熬了一夜。初晨的阳光照在山脊的积雪上，光影流转之间整个峡谷都亮了起来，牙仔拍掉身上厚厚的积雪，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身体，双手扶地艰难的站起来。昨夜两人如丧家之犬逃离的峡谷，此时在阳光的笼罩下累累白骨依旧让人不寒而栗但似乎少了些阴森之气。“你我兄弟也算在阴曹地府走了一遭。”

八月摇了摇略显沉重的头，望着给他留下深刻记忆的死亡之谷。“怎么不算呢？怎么又算呢？反正我感觉自己昨晚挺怂的，整个人都不受自己的意识控制，如果你不拉着我跑估计能站到天亮。”

“我也不咋地，也是被吓得肝颤。”

两兄弟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这是一种自嘲也算是一种成长。“哥！那里好像有个山洞我过去看下。”

八月没等牙仔反应就向山洞口跑去，牙仔明白他的用意，于是招呼对方注意安全，被小老弟照顾内心还是暖乎乎的，特别是刚从死亡峡谷走出又面对下一个未知时。等了一会八月兴冲冲的跑回来，也没说话搀扶着牙仔就向山洞走去。山洞是一个圆形的空间，体积不大勉强能容下四五个人坐在里面，洞里竟然有人点过篝火，用手触摸周围的土地还有些温度传到手掌，火堆旁还有几根未然的干木摆放着。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人间四大幸事，此刻对二人来讲雪中送炭方为人生第一大幸事。八月很快就把篝火燃起，丝丝青烟伴着火苗很快不算大的山洞都热了起来，牙仔拿出匕首将肉干穿在上面驾到火上，不一会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两人都喝了点酒，犒劳了五脏庙后，借着暖暖的篝火，八月打了一个哈欠头靠着洞壁很快节奏感强烈的鼾声就响了起来。牙仔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眼皮不由自主开始掐架，他收拾了一下篝火在确定安全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大约睡了一个多时辰，牙仔感觉有水珠落在脸上，他睁开眼望着还在鼾睡的八月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伸了一个懒腰走出山洞。太阳正挂在天空的正南方，手搭凉棚向其望去，阳光很暖色彩斑斓，一种畅快的感觉在四肢百骸间涌动，那感觉很爽似乎全身的毛孔都在舒展，他就这样痴痴地望着远方多希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哥咱们出发吧，这会的天气很好，应该很快就上去。”

八月拿着剩下的辎重来到牙仔面前，看得出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他精神头也好了很多，两人收拾好行装，戴上毛茸茸的皮帽子，向最后的目的地进发。没有太费力便从山脊斜坡处登上了下一级，收掉系在腰间的牵引绳凝目眺望。一种豁然开朗的宽广呈现在他们面前，这里地处梯子山背面接近山口的腹地中，如果说梯子山正面一级一级的叫平台那此处可谓是平原，云雾缭绕间一块方圆数里的开阔地向着天际线无限延伸。此地气候温和湿润甚至有一种春的感觉，地面上长满了锦鸡儿、金露梅这样的灌木，甚至还有几棵几米高的方枝柏在微风中摇曳，偶尔在灌木与杂草间看见几朵不知道名字但色彩艳丽的小花，孔雀菊、还魂草、灵芝这些难得药材在这里也能看到。此番景色如果和西门村相比并不出色，但在海拔近四千多米的高山腹地特别是经过万径人踪灭的一段路途后，已属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哥，你看那边竟然还有人在采药！”

牙仔感叹猎人的眼神就是好使之余也望见了一棵方枝柏下两名约八九岁的孩童每人背一个药篓，半蹲于地手拿锄头在刨着什么，云雾缭绕间真如仙童在世。两孩童听见八月的喊声起身张望也是一脸的诧异。快步走到二人身前，只见他们同是高高瘦瘦的身材，都披着一件薄皮坎肩穿，坎肩下穿着同样的灰色裤褂，都梳着略显可爱的牛角头，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儿给人的感觉机灵劲十足。“两位山羊哥哥好！”

一句话让牙仔和八月愣了一下，彼此对望相视一笑，脱掉戴在头上厚厚的皮帽子抖了抖上面的积雪，露出了本来面目。“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采药，不怕被什么豺狼虎豹叼走吗，你家大人呢？”

八月自己虽然也不大但装出一副长辈的模样。“我们是囚牛居士座下弟子，久居此山中，今奉师命来此不朽圣地采药，看两位风尘仆仆的样子？莫非也和前面几个人一样来寻那奇珍异宝不成。”

“我们是来抓四……牙仔伸手制止了八月的话语，对方也许不知道囚牛居士为何人，但他清楚昆仑野叟囚牛居士乃当世龙榜首屈一指的大人物，看两个孩童的穿着应该就居住在附近，在别人地盘还是要谨言慎行。“两位哥哥不必介怀，此地奇珍异兽、宝药仙草皆为无主之物，乃上苍馈赠，为保万物平衡，还需谨记只取一物，切莫因贪念葬送了性命。”

八月似乎和此二人甚是投缘，很快就热烈的攀谈起来，临别时还送了些肉干给他们。“哥，跟我走！”

牙仔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八月的脚步向圣地深处走去。“那两个小仙童都给我说了土蝼就在距此三四里有溪水流过的地方生活，那附近还有雪莲、不老草之类的珍品，今天已经有两拨人在咱们到达之前已经向深处进发了，通过他们的描述其中应该有客栈同桌吃饭那两个姑娘。”

历尽千辛，曙光就在眼前，牙仔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莫名的悸动像清油遇到烈火一样不断升腾，拿出酒囊灌了几口，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知道此刻才是凶险旅途的开始，想起山脚下那位失去手脚的江湖人，内心又多了几许忧愁，望了一眼身边的兄弟，八月此时的双眼瞪得滚圆，淡蓝色双眸似有浴火喷出，这是属于猎人狩猎前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