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王翼一拳砸在桌面上,咬牙切齿地冷笑道:“我们小看他们了,居然被他们察觉到了我们设下的埋伏,现在竟反客为主,主动约战于雷泽!好啊,那又有何惧之?极尽我等力量,这一战定要将邹阳那妖人一网打尽!”
“王兄所言极是。”
司马业沉声说道:“汝南是我等根基所在,断不容其搞得乌烟瘴气!我等将不惜人力物力,定要叫他们晓得我们的厉害。”
司马业冷笑道:“异人,并非只有他们才有。何况我们更是有墨天机苦心训练,我就不信,还不敌他们一群乌合之众!”
王翼抬眼看了一下沉默不语的袁采昊,微笑道:“采昊兄,由你袁家担任先锋,你有什么意见么?”
自从袁采薇归来,袁采昊突然性情大变,将袁家的统治大权拱手让出,从那时起,他就从王翼的影子,变成了袁采薇的影子。袁采昊与王翼的亲密关系也就成了过去,两个人现在的关系颇为微妙。“没意见!此次,我们袁家会倾尽全力,担任前锋与诱饵。”
袁采昊瞥了一眼露出惊诧之色的王翼,淡淡地道:“我袁家会由采薇带队,绝不致拖了诸君的后腿。”
王翼和司马业微微一怔,登时有些尴尬。让袁采昊的家将打头阵,这本是王翼和司马业商量好的。因为自从袁采薇掌了袁家的大权,王翼感觉自己的地位已渐渐受到威胁。可如今袁家答应的这么爽快,王翼又不免有些疑神疑鬼起来。司马业清咳一声,蹙眉道:“一个女子,能承担如此重任么?袁兄,是否由你亲自负责其事更好一些。”
袁采昊喟然叹息道:“之前,袁某追随王公子,事事争先,何曾落后过?可惜,终究不曾阻止了邹阳,致有今日大祸,这是袁某无能啊!舍妹采薇,虽是女流,却更胜须眉。袁家的人交给他,我很放心。”
王翼的脸色铁青,这厮口口声声检讨他的过失,可又开宗明义,说他只是追随自己,那这失败的责任,岂非该由自己来付?王翼压了压心头火,抹去眼瞳中蓦然闪现的一抹狞戾,一字一顿地道:“好!既然袁公子对令妹这么有信心,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一次,就让我等联手,给这群妖人致命一击,叫天下豪门都看看,我汝南世家的底蕴!”
“好!袁兄好气魄!”
司马业击掌道:“我等众志成城,何愁那妖人邹阳不灭?”
“嗯,既然这样,那就定下来吧!”
袁采昊道:“王兄,这战书,我们已接下了,你就回他一封,定好时日,到时,舍妹会带领袁家全部精锐,亲身接敌,与之鏖战。王兄策后配合,一举歼灭他们!”
王翼一怔,什么叫策后配合?王翼看了司马业一眼,司马业会意,笑道:“袁兄,说差了吧?这么重大的行动,我汝南诸豪门必须得有一个威望、智谋足以服众的人统一指挥才成,这个人,除了王公子,还有何人可以担当啊?”
袁采昊平静地道:“舍妹可以!”
司马业一窒。袁采昊睨了他一眼,道:“舍妹主动请缨,主动带队为先锋,这可是近乎死士般的行径。况且,舍妹身在前沿,敌人情况,还有人会比她更了解?不由她来发号施令,坐镇于后者,哪知前敌情况?”
他这样一说,王翼也有些哑口无言。袁采昊虽然志大才疏,可以毕竟还是在袁家这边。他当初马屁精似的跟着王翼,是因为自知不是王翼的对手,唯有依附,才能水涨船高。可是袁采薇归来后,亮了那手控制他人神志的绝活儿,把他吓住了,只好乖乖让出家族大权。如今,袁家在袁采薇的带领下,竟然隐隐有了制衡王家的力量。袁采薇又是一个女子,她纵然掌握着袁家的大权,也永远成不了袁氏之主。除非,她在祖祠立下誓言,一生不嫁,永远做袁家人,还有一线希望。如果她真肯不嫁,永远效忠于袁家,那么,就让她做了这家主又何妨?反正自己是不可能与袁采薇抗衡了。这样一想,袁采昊倒是死心踏地了。人,无欲则刚,所以袁采昊此刻对着曾经令他畏惧不已的王翼,也是毫无惧色。“好!”
王翼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渗人。他让袁家打斗阵,目的就是为了让袁家消耗实力。如今袁采薇想趁机拿过指挥权,从而树立袁氏凌驾于汝南各世家之上的威信,又何妨?就暂且答应了他,只要袁家冲在前头,到时候,各世家究竟是听袁家的还是自己的,他还是有充分信心的。“理当如此,那就……按袁公子所说的办吧!”
……雷泽,传说是上古雷神居处。华胥履迹雷泽生下伏羲,舜则曾在雷泽打渔为生。这是一片充满神迹的地方。鄄城位于雷泽东侧。鄄城镇东,有一处道观,如今被邹阳占据,暂时充作了居留之所。在邹阳的改造下,这座道观面目全非,在邹阳的改造下已经变成了一座神殿。大殿内空间极其广阔,陈设简洁古朴。殿内的石柱上篆刻着东皇太一出行图,周围的墙壁上篆刻着夸父逐日、盘古开天、女娲补天等神话传说。头顶上布满太阴太阳,二十八星宿,地面上则是山川河岳。充满一种撼人心神的壮丽神秘。邹阳每每坐在大殿的宝座上,都有一种掌控着天下的感觉。力量,有时候是会反过来左右拥有力量的人的,但拥有力量的人却很难发现自己正被力量所吞噬。邹阳如今正是这种状态,他把一座道观,不惜花费大力气改造成这样,其实正是隐隐投射了他心中的想法。他的野心和欲望正在渐渐越来越膨胀。而他一路貌似漫无目的,最终却向汝南而来,正是为了实现他的愿望。墨门,道不同不相为谋!游侠儿,一群乌合之众,扶不上墙的烂泥!靠他一人,如何实现他的野心?他需要志同道合的盟友,既然墨门不可用,游侠不堪用,那么他还和可以指望谁?藏在他心中的魔鬼,已经有了觊觎的目标,只是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这个计划。高高的神座之下,正有一个回复战书的使者,那是汝南世家派出的代表。虽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客,但他站在那儿,不卑不亢,根本不畏惧殿上张牙舞爪的众异人。邹阳目中闪过一丝欣赏,这样的人,才足堪一用啊。“半个月后么?呵呵,好!那邹某就等他半个月!”
邹阳笑吟吟地道:“你看,老夫如今已经到了鄄城,再往前去,最多一日光景,就到雷泽。王翼不怕老夫以逸待劳就好。”
那门客欠身一揖,道:“好教邹先生得知,主持雷泽决战的,并非王家王翼公子。”
邹阳一呆:“那是何人?难道周家又站出来了?”
那门客肃然道:“我汝南世家,此番雷泽决战,由袁家的采薇姑娘,全权负责其事!”
“什么?”
邹阳霍然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啊!老夫这个女弟子,没丢老夫的脸。汝南世家,多少桀骜之辈,能够听她一个女子调遣!”
邹阳一拍宝座扶手,站了起来:“老夫很期待啊,不晓得她,还能给老夫怎样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