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阳微微倾身向前。堂上没有别人,两人的谈话不虞被别人听见,照理说,邹阳大可不必如此。可他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这个动作,那便只有一个原因,接下来他要说的话非常重要。袁采薇也立刻聚精会神起来,她想知道,邹阳究竟有什么底牌,能够打动她。秦泽守在大堂外边的时候,心绪十分不宁。这里,他太熟悉了。袁采昊、袁采薇两兄妹分家的时候,他是跟着一起过来的,这庭院就是他和周天行一起收拾出来的,这院中许多的树木也是他和周天行一起种下的。后来,为了维护受辱的小姐,秦泽怒斩王氏之马,遭王氏追杀,与王氏彻底交恶,等到袁采薇回府,这座大堂被王氏戏辱地当成了养鸡的巢。如今这里焕然一新,小姐真的凭她一已之力,把臻水袁氏立了起来。可小姐说,这才只是开始,秦泽并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不知道,只是打出一时的名气实在不算什么,一个世家需要漫长积累产生的底蕴,其根系之深、人脉之广,江山更迭亦难对其产生影响。所以,雷泽之战攒下的声望算什么,像他这样拥有神行之术又算什么?一个,一年半载,便荡然无存。一个,一旦他身故,便只能留下一个传说。世家是一棵树,是一棵参天大树,非得历经数世不可,而这过程,需要的太多太多,哪怕是他成为异人,也仅仅是一个传奇,远远不能与一户人家,变成一个世家相比拟。远处林下,有三道人影晃悠着走来,风送来一丝丝酒气。秦泽记着邹阳的吩咐,他有要紧事谈,不可让任何人靠近。所以,秦泽立即迎了上去,其冉冉之速,把那三人吓了一跳,还当撞见了鬼,迅速拔刀出鞘。月光下,秦泽和当面一人看清了彼此的脸。“秦泽!”
“剧太恒?”
两人一见,目中登时露出仇恨之意。在雷泽,有太多的异人兄弟死在剧太恒和他所率领的人手中,秦泽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那些人的仇恨,就是他的仇恨。而剧太恒看到秦泽,也是大感意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剧太恒立即沉声道:“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家主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秦泽冷冷地道:“采薇无恙。但是你,要有恙了。”
剧太恒退了一步,眼神变幻,道:“什么意思?”
秦泽按着腰间的刀,一步步向前逼去,沉声道:“雷泽一战,你们杀了我多少兄弟,所有人的死,你都脱不了干系。声名狼藉如你,居然还好端端地活着,天道不公!天道既然不公,我便自已,替我的兄弟们讨还公道。”
剧太恒哂然一笑:“就凭你?落荒而逃的漏网之鱼!今天你既自投罗网,那就不用走了。”
剧太恒说着,已拔刀出鞘,对旁边两人道:“一齐动手,做了他!”
秦泽冷笑一声,已经抢先冲向剧太恒。剧太恒左右两人,都非异人,而是袁府普通家将,但是能被剧太恒看在眼中,与他一起饮酒,武功自然不俗。二人不曾参与雷泽之战,不知秦泽的厉害,立即拔刀出鞘,三人呈品字形站定。而秦泽已单刀直入,杀向剧太恒。“铿!”
只一击,不知道是不是剧太恒饮酒过量,手中刀拿捏不稳,竟被秦泽一刀击飞。秦泽趁势一削,刀随身进,一刀刺向剧太恒的胸膛。剧太恒似乎是被吓呆了,又或者是真是喝醉了,动作迟钝了一下,被秦泽噗嗤一刀,搠进胸膛。攻击如此顺利,倒让秦泽呆了一呆。他身子一顿,呆了一呆,剧太恒可没有发呆,在胸膛被刀刺穿的刹那,剧太恒痛得一声低吼,双目光芒大盛,却是猛扑上去,一把将秦泽死死抱住。“动手,快!”
剧太恒狞笑,为了收服这两个家将为已所用,剧太恒可没少向他们卖弄自已的不死绝学。此时一见剧太恒拼着挨了一刀,竟然涌身将秦泽抱住,二人大喜过望,马上明白了剧太恒的用意,立即使刀向秦泽刺来。秦泽此时业已明白了剧太恒的阴险计划,急欲抽身退走,奈何剧太恒双臂如铁箍,死死不肯放手。秦泽只能拖着剧太恒一起转身,迎了一个袁府家将一刀,同时一侧身避开了另一刀。自拥有异能以来,秦泽从未打过这么狼狈的仗,他被剧太恒紧紧抱着,左挡右搪,只能拿剧太恒挡刀。剧太恒虽能不死,可痛楚却是避免不了的,一时遍体鳞伤,痛不可当。剧太恒把牙一咬,眼见一个家将又是一刀刺来,剧太恒把心一横,抱紧了秦泽,猛一拧身,将自已的背向那刀撞去。那家将见是剧太恒撞来,虽然知道他有不死之功,还是本能地一惊,手下一顿,那刀只入肉三寸,便硬生生停住了。剧太恒大吼一声,主动向后一撞,让那刀噗嗤一声,穿透了整个身子。痛得剧太恒双手不由放松了些,但那透胸而过的刀,却也已经插进了秦泽的胸膛。秦泽吃痛,力道陡然大了几分,再加上剧太恒手上一松,猛然挣脱开来,可胸口鲜血汩汩,已然喷涌出来。两个家将一见秦泽脱身,立即挥刀扑上。秦泽使出风行之术,勉强躲了几刀,只觉伤处巨痛,尤其鲜血汩汩,更是难捱。秦泽知道再留片刻,必定死在乱刀之下,只好把牙一咬,纵身飞掠出去。他若想逃,凭他异能,只要不被控制住,谁人追得上他。那两个家将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剧太恒却是快意大笑起来,那一刀对准了秦泽的心脏,虽然先透过他的身体,刀没有完全刺入秦泽的身体。但秦泽可没有他的不死之能,这一遭,秦泽只怕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