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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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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好了,要去角斗场打拼,那是真要杀人的,只要上了台,便无回头路了,再想出来,有如登天哪......”管事看着面前尚不及自己胸前的少年,出于一种为人父的心态,手中章印迟迟没有盖下去,到底是不忍一个孩子惨死在角斗场。“多谢管事,我既做了这般决定,便担得起后果,请您落章吧”荼霖知他是在想什么,覆上他的手背,咬牙按了下去。他也不想如此。在这片土地上,显然是喜好杀戮的,五年以来,征伐不断,就连女子也不无例外,动起手来,甚至比男人更要狠辣,招招致命,他这个外乡人要想立足,自是难上加难。“哎,那行”管事盖完章,起身将他引到库房。“挑一件吧?”沉重的铜锁落地,入目是堆成刀山的琳琅的兵器,刀枪剑戟、奇门兵器,一应俱全。荼霖的目光定在一柄长兵上。刀身虽已斑驳,却依旧锋芒毕露一一那是一柄战功赫赫的陌刀,伴随了他母亲出生入死,一辈子,不想,最后却是流落到了这从不曾听闻过的杀伐之都。“选定了,一旦经手不得更改,届时莫嫌兵器不趁手”陌刀虽杀伤力极强,但能完全驾驭的少之又少,更何况一个毛没长齐的小毛孩子。管事见状不由又多了句嘴。“这位大人,我杀过人,也不怕死,莫要将我看轻了去,我并不比你们国家那些女儿家差的”荼霖伸手过去,握住刀柄,从一大堆破铜烂铁中拽了出来,那刀山瞬时便被颠覆,一涌而下。受族中长辈熏陶,族中即便出了母亲那般的天生将才,也是条件反射般的,看轻了些女子,他受这熏陶,亦是如此,可话到嘴边,却又想到这片土地上的女孩却是养的比男孩还精,此话一出,怕是要挨打,便生生咽了下去。“那么,契印生效,你从此便是角斗场的人,何时满足了贵人的要求,何时才能出去......”“嘶一一小子,你是从哪里来的,可是惹了什么人,这才刚登记上,就有人喊号码牌子了?”打库房出来,便有人上前密语,待人散去,便见这管事神情凝重。按规矩,刚入行一日的斗士,是不允许挂牌,上场的,可今日那人来头着实不小,显然有备而来,这小子怕是早便被人盯上了。那一刻,心思有如九曲回廊,瞬时便收回了那多余的怜悯。“管事莫要多想,荼某一介亡国流民,万不敢有那般险恶的心思,而今不过为了生计,混口饭吃”荼霖窥他一眼,提刀跟了那传话人往斗场走。斗场的布局与他想象中的斗兽场有所区别:一共四层,底层是斗场,第二层是赌馆,第三层是红楼,第四层则是上座贵宾席,只设有四个厢房,占据着最佳视野,底下三层尽收眼底。不论站在什么角度看,这里其实更像是个被劣质酒品与脂粉香、汗臭味充斥着的红楼、赌馆,昔日故国最难能忍受的黑市里的一切,在这里都显得理所应当,恍如怪诞。大概是太久没来新面孔,又还只是个不甚坚实的少年郎,打一现身,便听四座传来叫好之声,金、银、瓜子如雨水般抛掷而下,开价的开价,喝倒彩的亦有。伴随着他愈来愈往场地中心靠去的脚步,正对着他的那扇铜门也升到了一半,虎视眈眈的巨兽已然映入眼帘。那是一只,光脑袋便有他半人高的成年公狼,半身雪白,血色未干,微露的利齿泛着青色。荼霖不知那点了自己上场的人,是出于何种目的,既想探虚实,又不愿尽全力,这狼明显是刚从上一场下来的。他看着那狼一步步朝他逼近,暗自呸了一口,一跃而起,径自落到了狼背,刀背重重怼上它的后颈窝。那狼到底刚从上一场下来,伤患未愈,身形一软,一个不稳跪倒在地,脖子被死死卡在刀背与地面的间隙里。它挣扎无能,一双爪子疯狂刨地,欲要起身却被死死制住后颈,后肢出于求生的本能反应,崩紧了撑的笔直。整个过程,从入场到结束,不过呼吸间,睁眼入,闭眼无,看客们没有见到白狼单方面的虐杀,乏味地呸了口水。“喏,这是你的房间,我们这对斗士的待遇都不错的,毕竟是拿命做的买卖,不知哪天就死场上了,最后的时日总是要过的舒心些......欸,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领他去候场区时,狱卒喋喋不休,没个消停,待到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生成了自动过滤没用信息的能力,那头子一见他这般目中无人,也恼了,一下将人推进去,哐啷一声落锁。“啧,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兔崽子也敢给老子脸色瞧......”“这位兄台,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从斗场,到这儿,一点消停没有,您这一路都不渴的吗?”荼霖稳了稳身子,面如菜色的回头。“他们成日在这角斗场中活动,没得趣味,如今终于来了个新人,自然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恨不能将一生的话都说尽了,又怎会觉得饥渴”那狱卒闻言憋的老脸通红,欲要驳斥,却叫人先一步打断了。荼霖这才静下心来,环顾四周,打量起了自己的室友。只见,如霜的月光下,那人着一袭鸦青华服,端坐案台之后,笔若惊鸿,身形纤细,挺拔如松柏,发以冠束之,缀于脑后,青风拂过,锦衣与乌发交缠,却丝毫未乱。无需修饰,他只要站在那儿,便自成一副画,于这人间炼狱般的地方,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以致于让他是那般自惭形秽。不觉间,狱卒已然退下,空间中只余二人。“你在这里流浪了少说也有五年罢,竟没有发现,此地乃非人之地吗,多得是魑魅魍魉,鱼龙混杂”那人不紧不慢地停了笔,却是朝他的方向走来。“阁下又是什么人,这周身的气度,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熏陶出来的,何至落魄栖身于此?”“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谋得一线生机......”“此地于我有益,我才刚进来,为何要出去?”“噗,哈哈哈哈哈,于你有益,有何益处,脑瓜子没问题罢,没死就不错了,我成日的想着怎么出去,你却一门心思想进来?”话音未落,那人恍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张嘴将他扎了个透心凉,与那神仙般的外表极其不符,一字一句恍如芒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国破家亡,亡国复兴,可笑,你命都没了,还拿什么去复兴,凭你的一腔热血吗,莫说打出名堂,你连明日都有可能活不到。”

“听着,在这片土地上,能活下来的,都是些亡命之徒”“你知道在那个至高的位置上多少人虎视眈眈,要保住那么一个位置,要杀多少人么,纵是皇帝的左右手,亦日日想着谋权篡位,没有一刻是真正心安的,你以为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么?”话音落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近乎鼻尖相贴的地步。许是那字句过于直白,砸得他晕头转向,这人对他过于了解,远在他国,囚于最底层的角斗场,不得脱身,话里话外,却是对自己的一切行迹了如指掌,如何叫人不胆寒。“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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