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凤舞看李无言也就十五岁左右的模样，心说这小弟真是大胆。虽然论身体年龄是自己小，但论实际年龄，她却很有几分大姐头的心态。见这李无言模样清秀顺眼，说话又不卑不亢，不禁生出两三分欣赏。原本不想解释的，现在则反问道：“你觉得你们现在，与刚入秘境之时，有什么不同？”

“不同？”

李无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衣摆上的血迹、以及一开始为了躲避焚焰犬被撕破的衣袖。他们变得这么狼狈，应该算是最大的不同点吧？刚要回答，李无言忽然觉得不对：以祖师叔的身份与聪慧，不会问这么浅显的问题，应该另有深意。见他沉思不语，明凤舞曼声说道：“传说远古时代，还没有变成妖兽的普通飞鹰训练小鹰，是将它逐出鸟巢，一次次将小鹰从高处推下。外人看来，这非常残忍。但是，一代又一代的雄鹰，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学会了飞翔！”

李无言震惊无比：竟然是这样！难道说，祖师叔当时没出手，是为了给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这么一说的话，他们无论反应还是通过运用灵力操纵法器的水准，经过战斗之后都有显著提高。现在的他们回头再看几个时辰前的自己，也会嫌弃，因为实在是太弱了！——祖师叔，真的是为他们好！而且，他们来到秘境，本就是为试炼而来。如果一昧等人救援，那像什么话！想到这里，李无言真心实意地，对明凤舞行了一个大礼，同时沉声说道：“多谢祖师叔点化。”

其他弟子也纷纷想通，心悦诚服地随他一起行下礼去，齐声说道：“多谢祖师叔！”

整齐的道谢声传得极远，很快便招来了其他弟子。随着脚步声，又有几名弟子赶到。见以李无言为首的这批人都在向明凤舞行礼，后来的弟子中，忽然有一个人惊讶地说道：“刚才祖师叔救了我一命，我才向她行过礼、道过谢。你们现在也向她道谢行礼，莫非，她也救了你们？”

这名弟子正是之前差点被林秋山害死的那人。听到他的话，李无言不由惊讶道：“什么？祖师叔救过你？”

“是啊，刚才祖师叔一个人，只用一招就杀死了一头快升到二品的金火鼠。如果没有祖师叔，我早就死了。”

二品！妖兽从一到七，共有七品，六品七品实力相差不大，只是寿命不同。以实力来划分的话，正好对应修者从修士到圣宗的六大境界。也就是说，想要杀死二品妖兽，起码得有道尊以上的实力才能做到。妖兽每提升一个等级，修为都要翻一倍。哪怕是一头即将达到二品的妖兽，实力也远非一品妖兽可以比拟。但明凤舞现在不过是修士五级而已，却居然越级杀死了即将达到二品的金火鼠，这实力，这手段，除了妖孽二字，他们实在想不出别的形容词！见弟子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明凤舞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别发呆了，你们还是先想想，该如何在进入幻境时保持清醒吧。”

被她提醒，弟子们这才从惊叹中回过神来，纷纷苦思冥想。明凤舞并不指望这群菜鸟真有什么办法，还是决定，先过去捕杀焚焰犬，凑足自己想要的五百晶核。然后再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进入天道灵舟，寻找有没有破解幻境的法子。但她走了没几步，却有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看这人衣着打扮不像天启宗的弟子，而且那张清俊中略带羞涩的面孔有几分眼熟，似乎刚刚才在哪里见过。明凤舞想了想，马上认出他来，便确认道：“你就是在飘云台的栈道前等我的那个弟子吧？找我有事么？”

没想到她居然记得自己！徐风若顿时满足无比，只觉得哪怕这一刻马上死了，也是死而无憾。不过，心里想归想，他脸上却不敢露出什么不恭敬的表情，依旧是那副端方认真的样子，说道：“明小姐，我是破霄派飞虹长老的弟子徐风若。我想提醒你，这块诡幻空境有问题，会让靠近的人产生幻觉，并无法摆脱。你若想进去，千万要小心。”

他的好意提醒，明凤舞其实早已知道。便说道：“这个地方，只凭小心是没有用的。”

“不错，的确无用。但如果服用清心丹的话，便能始终保持神智清醒。师傅赠了一粒清心丹给我，但我……我觉得明小姐更需要它，所以，想将它献给明小姐。”

这几句话耗尽了徐风若一生的勇气。越说到后面，他声音越小，到后来同蚊子叫没什么区别。双手递出药瓶的那一刻，他紧张得整个人都在颤抖，根本不敢抬头看明凤舞的表情。他却不知道，明凤舞刚刚见过沐水清塞给林秋山的那不知是毒药还是良药的“清心丹”，下意识地对这种丹药充满警惕。而且，赠丹的又是名陌生少年，还来自天算长老特地叮嘱她要小心的破霄派。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考虑，明凤舞都不会贸然收下这枚丹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明凤舞淡声说道，“但这丹药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徐风若不禁有些着急。他以为明凤舞不信自己的话，便强调道：“明小姐，我没有说谎，那块空地是真的有问题！但有危险的地方，往往也隐藏着宝物。我在林外嗅到里面有淡淡的灵药香味，但一路走来，却没发现半株药材。说不定，它们就生长在诡幻空境的后面。这地方值得去探索，只要你服下这枚丹药，就可以顺利进去，不受幻觉干扰。”

打量他表情诚挚，眼神异常真诚，并不像别有用心、花言巧语骗她吃毒药的样子。原本打算不再理会他的明凤舞，不禁又问道：“既然这丹药如此有效，你为什么要让给我，而不是自己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