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月的左边马尾上扎了一朵杏黄色的头花,另一边马尾上则是一朵天蓝色的。两朵头花不光颜色不同,花的样式也不一样。周锐很难把如此精巧时尚的头花跟服装厂里那些被当下脚料的碎布头联系到一起。面对周锐的疑问,林四月落落大方的回应:“对啊,我头上的的头花就是我用从你这里买的碎布做的。周大哥,你如果有女朋友了,或者姐妹侄女啥的,下次我再来你这里拿碎布的时候帮你带一些我做的头花来。”
周锐凝视着林四月清亮明澈的眼眸认真的问:“你有没有想过让你做的头花出现在百货大楼的货架上?”
林四月先是一楞,然后就马上反应过来了:“周大哥,你的意思是可以帮我把头花卖去县城的百货大楼?”
周锐认真的说:“你可以从我这里买碎布,然后拿回去加工头花,到时候我来收购。百货大楼的经理是我的姑姑。十天内你能拿出一千朵头花吗?你卖到别处多少钱,我就按同等价格跟你收购。”
周锐既然能利用在服装厂当会计的机会私下把厂里的碎布倒腾出去卖,那就证明他是个不安于现状,比较有头脑的进步青年。机缘巧合下周锐这个进步青年跟同样进步的林四月有了交集,若俩人能进一步合作,蛋糕肯定会能逐步做大。林四月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能够碰到周锐这样一个有想法,有魄力,关键是还有人脉的年轻人,看的出来对方是真的很赏识自己,合作诚意很足。略作思量后,林四月微微闭的朱唇才缓缓轻启:“承蒙周大哥看得起,我如果拒绝合作那就太不识抬举了。一个星期内我准备好一千朵头花给你送过来,就按一毛五一朵的价格来。”
周锐微微颔首:“那就一个星期。”
说着周锐就从笔记本上撕下来一张纸,然后提起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地址:“这是我家的地址,到时候就直接送到家里去。我如果不在家的话,我母亲会跟你把账结了,你和我娘已经打过交到了。”
林四月把周锐递给来的写着他家地址的纸条接过,认真的看了一下,忍不住赞叹:“周大哥,你的字写的真好看。”
周锐谦谦一笑:“过奖了。”
旋即,林四月就从周锐这里拿到了一批碎布,外周锐还把两条做坏的裙子跟碎布掺在一起卖给了林四月。周锐从后门把林四月悄悄的送了出去。林四月在县城又逛了逛,帮苏老捎了点儿东西,她自己又买了点儿吃的然后就朝家走。此刻,已经到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让林四月没想到的是陈英竟然也要朝家里赶。俩人从不同的方向不期而遇,然后顺着一条乡村大道往家走。一看陈英那拉的比长白山还长的脸,林四月就猜到了薯片她肯定没有卖掉。“林四月,你和秦天佑过的还好吧?”
陈英竟然主动凑过来跟林四月打招呼。既然对方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了,林四月也不好装聋作哑:“我们俩挺好的啊,你之前不是说了嘛我不能生,天佑哥是个残废那方面肯定也废了,我们搭伙过日子挺好的。”
陈英被林四月噎的好半天没有缓过来。陈英有意无意的从林四月身上上下打量,她发现林四月比之前看着圆润了一些,而且对方的眉宇间丝毫没有愁苦之色,看着跟沉浸在幸福婚姻的小女子没区别。林四月成天跟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在一起,她怎么会感觉到幸福呢?陈英以为林四月会坚持不了多久的,没想到一晃人家和秦天佑过了快俩月了。同时苏老还成了他们两口子的常客。别看苏老如今住在牛棚,很快人家就能回到京城了。沉默了良久,陈英的牙缝里总算又挤出来只言片语:“你是不是从——”“从什么啊?”
林四月其实明白陈英欲言又止背后的那层意思,但她却故作不知:“你是不是要问我是不是从天佑哥那里得到了很多钱啊?”
陈英仔细的留意着林四月的脸色。可她从这张标准的瓜子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对劲来,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头满是让人看着舒服的纯真。林四月当然知道陈英想通过自己的表情变化看出点儿啥破绽,她偏不让对方如愿。林四月上辈子好歹养大了林娟那样一个超级绿茶加白莲,怎么找也能跟小崽子学点儿表情管理啥的吧。“林四月,你真的不是从——”陈英拿不准林四月和自己是不是一样的,所以她不敢把一切戳破。林四月继续跟陈英装傻充愣:“我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藏一半了。陈英,你有话直说,有屁就放,吭吭唧唧的干啥?”
“林四月,你知道薯片吗?”
陈英不敢直接把想问的问题问出来,她只得委婉的试探。面对陈英的试探,林四月内心呵呵,脸上却故作惊讶:“薯片是啥啊?是用老鼠肉做的肉片吗?陈英啊,我知道你馋肉,你爹娘重男轻女对你不好,可你也别乱吃东西啊。老鼠肉虽然也是肉,但那肉可不能吃,吃了会死人的。”
“薯片你不知道啊,那算了。”
陈英仍旧没从林四月的反应里看出丝毫的破绽:“薯片不是老鼠肉片,是用土豆做的一种点心,土豆叫做马铃薯,你不会不知道吧?”
林四月憨憨的说:“原来土豆还叫马铃薯啊,我不知道啊。我就知道土豆除了叫土豆外,还叫地蛋,土豆子。”
林四月在默默腹诽:“我不光知道土豆叫马铃薯,我还知道土豆叫洋芋呢。”
陈英对林四月几次试探没有试探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她虽然仍旧心若狐疑,不过她没有在继续试探。陈英脚步加快,林四月故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让对方以为她体弱,走的慢,很快俩人的距离就彻底的拉开了。做戏做全套的,走了一阵子后林四月干脆停下来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歇息,一边歇息还一边痛苦的叫嚷着可热死我了,我觉得自己要中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