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见识过了你的伶牙俐齿和聪明,可惜了,你太顽固不化,否则作为必定要比那天道大得多。”
谢绾歌望了眼已经被黑色火焰烧得有些狼狈的役煞,“对你来说,只有一统整个洪荒大陆,支配着六界苍生,才算是有所作为吗?”
谢绾歌嘴角一勾,微微摇了摇头,“你觉得我可惜了,我亦觉得当初看错你了,原以为你对妻子一片痴心,该是个还有救的人,但如今看来,有些人的恶,是深埋在了骨血之中的,甚至他们都不觉得那是恶。”
“你什么意思?”
役煞眉头皱起,谢绾歌的那些话,听到他耳中,便是一种赤裸裸的嘲讽。谢绾歌摇头叹息,“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你觉得你做的是对的,我也不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原先不过是觉得不必相交便可。但如今看来,或许留下你,并不是什么好事。”
役煞周身腾起赤红色火焰,他还想像之前强压下黑色火焰一般,但反复试了几次,却并未成功,反倒是让那火焰越烧越旺。“你明明知道,这世间并不只是我会有那样的想法,为什么偏偏就是我?”
役煞周身被烈焰焚烧,面容狰狞扭曲,却不忘记恨声问道。谢绾歌如今对待役煞,忍不住一再摇头,役煞说得很对,这世间与役煞有相同想法的并不在少数,但为什么偏偏就是他,谢绾歌自认无法与役煞说清楚了,就好像役煞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只觉得是天道对他不公,万物都对她不公,无论谢绾歌如何做,如何说,他都会不甘心。“很不甘心吗?”
谢绾歌不住摇头,“看你方才那样子,大约从无间鬼域中逃出去的其他要犯都被你吸尽了修为,你应该早就够本了不是吗?”
她已经懒得和役煞讲什么大道理了。“而且,看样子,你还用那些要犯的修为制造了这许多魔军吧?”
谢绾歌这才将目光放在了城墙下那个阵法。“你知道吗,有时候太过聪明就让人讨厌了。”
这大约就是役煞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了,谢绾歌再转头时,役煞已经被凤凰之力烧了个干净。火焰自然熄灭,谢绾歌赤红的双眸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再看城墙下那阵法中,碧影已经吞噬了诸多魔魂,眼皮微微耷拉着,动作也有些缓慢了。看那样子便是已经吃撑了,但阵法之中还是有魔兵不断传送来。谢绾歌飞身落到城墙外,抬手便要将这传送阵法撤下。灵力注入阵法当中,阵法停止了运转,但谢绾歌却发现自己被那阵法牵制住了,在阵法彻底停下之前,她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能全心全意将灵力灌入阵法中。好在如今役煞已经除去,否则,就这被牵制住的空档,想要偷袭她,她真是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呀。如此想来,谢绾歌不得不再次佩服景迁的前瞻性,若是当时她贸然就去关闭这个阵法,或许就给了役煞可乘之机。而如今她不但先先消除了危险,还得到了重要情报。阵法关闭,谢绾歌自是带着碧影绕过城墙去与景迁他们汇合。没有了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魔军,清扫残留此处的魔军并不费事,谢绾歌才赶到,这边已经清扫干净了。见景迁迎了过来,谢绾歌如献宝一般将自己在役煞那里得到,在过来的路上已经整理好的情报告知景迁。“所以,你猜测天道和役煞用无间鬼域中关押的那些要犯制造出了许多魔军?”
景迁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这确实说得通,之前我还一直困惑,虽然魔族一直以来人数都不算少,但单单是攻打一个庇护所,没必要派那么多魔军。如今想想,这些魔军的修为都不高,只是想用车轮战的方式耗死我们,确实有可能是他们造出来的复制人。”
“没错。”
六界之中确实是有这样的禁术,将拥有高修为之人的修为取出,平分成数份,早以禁术辅助,便能够创造出数个复制人,这些复制人的修为只占了那被平分之后的修为中的一份。这种禁术虽然看起来很好,用牺牲一个人,就能够组建出一支军队,但其实有很多缺点。一是无论修为如何高,在被平分出一个军队之后,军队中的个体修为都不会太高,这若是在凡人间的对决或许还能够占到些什么甜头,但在其他五界民众普遍都有修为的情况下,除非你能够找到足够多的高修为之人作为原料,创造出许多军队,否则,一两支修为不高的军队还没有一个修为高深的人有用。二是,想寻到一个高修为的人作为原料都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寻到许多个。要知道,高修为往往意味着高战斗力,想要将他们牺牲掉,很可能一不小心就牺牲在他们手中了。所以这个禁术虽然一直都有流传,但真正被用到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可如今看来天道偏巧就都将这些问题克服了。无间鬼域中关押的要犯不少,而且,当年都算是叱咤某界的大恶人,修为自然都是高深的,但大多都在被关入无间鬼域的时候被设了禁制,不能够完全将战斗力释放出来,这样一来他们在被当成原料的时候,危险性就小了很多。那么多的要犯,若是都被制成了军队,人数确实庞大,用车轮战的方式,也确实能够将联盟军耗住。单看这一次,联盟军虽然终于结了这庇护所的为难,但一个个都累的不轻。即便是砍瓜切菜,砍多了也是消耗体力的不是。谢绾歌将所有分析的情报都报给了景迁,唯独将自己被困在阵法中,修为差点被吸干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总觉得若是她将这事告诉了景迁,或许景迁会逼着她回神界,不会再放她参战。一想到早上时候景迁为了她穿没穿银丝铠甲这件事都能够那般生气,谢绾歌便更是确信了自己的直觉。很奇怪,她总觉得景迁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就是从那次掐住她脖子开始的,或者更早。“在想什么?”
景迁微微躬身低头,对上谢绾歌的双眸,“这么入神?”
谢绾歌目光一闪,见到景迁眼中关切的神情,忙道:“没什么,就是在想,我们不如直接启程,尽快赶到魔界。”
景迁一勾嘴角,笑容有些复杂,但还是顺着谢绾歌的话说道:“好,尽快启程。”
谢绾歌有些庆幸,好在有那鬼面面具的阻挡,她方才那神情,要是让景迁见到,恐怕又要多想。她并没有想要隐瞒景迁的意思,但景迁有时候无意露出来的那种感觉,总是让她忍不住多想。那种感觉是原来的景迁完全都不会有的,反倒是有些像天道,阴鸷,暴躁,易怒。景迁是个对情绪控制能力很强的人,谢绾歌以前从没见过景迁那样失控的时候,对她来说,景迁情绪最不受控制的一次,就是在魔界边缘,见到了璃华的时候。那时候他慌忙地上前去拥抱璃华,脚步都有些踉跄。除此之外,他似乎都将情绪控制得很好,即便现在回想起来,谢绾歌觉得自己曾经因为一些很是矫情的想法,伤害了景迁许多次,但景迁都没有做出过什么过于失控的举动,他一再维持着自己该有的风度,默默陪在她身边,等着她气消。所以看起来一直以来,该是她谢绾歌的情绪更容易失控,可偏偏现在的感觉却好像是反过来了。她很怕,很怕天道对景迁做了什么手脚。“那个……景迁……”在去往魔界的路上,谢绾歌终是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天道在主动将躯壳让给你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景迁面无表情的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