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歌嘴上说着不是,但表情却也没有之前那么活泼了。苏玥看在眼中,劝道:“景公子生得那般好,谢姑娘会搭讪他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看景公子那样子,显然没有搭理谢姑娘,可是对姐姐十分专情呢。”
苏玥一口一个谢姑娘,谢绾歌总有种自己被提名了的感觉。“你认识那个谢姑娘?”
谢绾歌问。苏玥当即点头,“嗯,前两日在雅阑城遇到的,听爹爹说,谢姑娘也是中州人,多次和爹爹同行,也算是老相识了。”
“她还没许配人家吗?而且,她怎么可以乱跑?”
谢绾歌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语气有多酸。苏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姐还说没吃醋。”
“中州女子原来确实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近些年中州商路繁忙,与外族通婚也多了,规矩便没有原来严了,不然这次我也不能跟着爹出来了。听说谢姑娘的娘亲是云州人,不同我们中州,要早早订婚,谢姐姐现在应该还没有许配人家。她自小便帮着自家长辈处理生意往来,听说这次是去祁州收账的。”
苏玥微微偏头,望向谢绾歌,“姐姐不也是中州人吗?”
苏玥最后一个问句,让谢绾歌险些以为自己伪装的身份要暴露了。好在苏玥下一句便是,“姐姐不是一样可以跟着景公子到处走。”
谢绾歌方才提起的警惕,被这一句玩笑说得,又放松了下来,直怪自己多心了。谢绾歌也不知怎么,最近只觉得自己变得越发小气了。最开始,景迁才恢复原身的时候,她做着天师的行当,景迁周围也没少围着小姑娘,谢绾歌那时候是不在意的。但越到后来,她就变得越来越小心眼。可有时候,当你得到得越多,你便越是抛不下了。与景迁相处得越久,越是离不开景迁,她便越是见不得有人动景迁的心思。无论是说她小气也罢,善妒也罢。太过喜欢的时候,谁不想要完全占有呢?夜色渐起的时候,商队停止了行进,找了块避风的地方暂作营地。谢绾歌和苏玥下马车的时候,几个火堆已经生好了,商队众人分成了好几拨围着火堆坐成了一圈。“姐姐,我去找爹他们了。”
苏玥朝着谢绾歌挥了挥手,便跑向了一处火堆坐下,与众人有说有笑。景迁并没有和苏锦他们共用一个火堆,而是在较远一些的地方,迎着火堆,席地而坐,正好背对着谢绾歌这个方向。只是,景迁身旁,还坐着那个谢姑娘,薄纱已经摘下,姿色确实不错,正对着景迁浅笑着说话,景迁正身坐着,时不时拿树枝拨一下那个火堆,始终没有给那谢姑娘一个眼神。谢绾歌哼了一声,朝着景迁那边走去。在离景迁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景迁转身,望向谢绾歌的同时,原先冷漠的脸上显露笑意。那谢姑娘在见到景迁脸上表情时,望向谢绾歌的眼神中有那么一瞬的厌恶,随即又换上了甜甜的笑意,“赶了一天的路,一定很累吧。”
谢姑娘很是热络地寒暄这,又为谢绾歌倒了一碗茶,浅笑着递了过去。谢绾歌坐在景迁的另一面,和那谢姑娘便隔了一个人的距离。谢姑娘递给她茶碗的时候,身子便向前倾了倾,轻轻贴在景迁身上。景迁朝旁边一避,无形之中与那谢姑娘拉开距离,又顺手将茶碗接过,亲自递给谢绾歌,“累不累?”
自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那谢姑娘。谢姑娘脸上笑意一僵,又若无其事坐了回去。谢绾歌接过茶碗,很是脸大的回了一句,“累倒是不累,就是有点酸。”
景迁嘴角微勾,眼角眉梢尽是深情,只觉得自家夫人吃起醋来也是这般可爱。那谢姑娘见此,很是煞风景地轻咳了一声,将两人浓情蜜意打断,“景夫人今日里坐在马车之中,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谢绾歌。”
那谢姑娘表情又惊又喜,“哎呀,真是太巧了,我也姓谢,谢宁芮。中州姓谢的并不多,说不定我与景夫人还是家门呢。”
谢绾歌浅浅一笑,“我并非中州人,只是随着夫君,才嫁到中州的。”
白天里她在苏玥那里已经路出过好些破绽,苏玥小,没有发现,但不代表别人不会发现,所以她早就将这一套说辞想好了。“哦,看我俩年岁相仿,我便叫你绾歌吧,免得生分,你叫我阿芮就好。”
谢宁芮十分自来熟的与谢绾歌说着,视线却飘到了景迁身上,“景公子也可以这般叫,显得亲切。”
谢绾歌:“……”你的目的不要太明显好吧?谢绾歌忍住翻她白眼的冲动。景迁淡然道:“不必了。”
谢宁芮脸上笑容再次一僵,勉强笑着问谢绾歌,“那绾歌你是哪里人?”
“雷州!”
谢绾歌一口咬定,答得坚决。谢宁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雷州几乎不与外界往来,九州之中,我唯一没去过的,就是雷州了。不过,听说雷州人不都是金发白肤吗?没想到绾歌你倒是和传说中的雷州人不一样。”
要的就是你没去过!谢绾歌浅笑道:“你也说了,雷州几乎不与外界往来,九州之中,又有多少人见过雷州人,自是以为雷州人与同处北面的幽州蒙州人相似了。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哼,她在茶馆听了这么多天书,那可不是白听的。谢宁芮一副了然的表情,继而又转向景迁这边,“那景公子又是如何与绾歌认识的?还结成夫妻了。”
“命中注定。”
景迁回答得十分冷然。谢绾歌对谢宁芮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将话题转到景迁身上的行为,在心中表示了深深的谴责。但,同时又有一些小激动。她家冷然超脱的神界帝君又回来了!景迁突然起身,朝着苏锦他们走去,不一会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直火候正好的烤鸡。谢绾歌早在景迁靠近的时候,就狠狠抽了抽鼻子。修为到她这种境界的人,其实早已经不需要再吃什么东西了,但因为谢绾歌对美食的执着,便一直没有辟谷,景迁便也随她,偶尔还会为了哄她开心,给她弄来好些珍馐佳肴。也难怪赤夜会说她能吃,但长胖这种事情,绝对是污蔑。对于这一点,谢绾歌恨不得拍胸脯保证。景迁将烤鸡递给谢绾歌,“就知道你会喜欢。”
两人之间浓情蜜意,谢宁芮这次倒是很自觉地起身离开,朝旁边火堆而去。这一簇火堆旁边,便只剩下谢绾歌和景迁,谢绾歌将烤鸡腿掰下一只,递给景迁。景迁摇了摇头,“你吃吧。”
谢绾歌也没再客气,对着鸡腿就是一大口。景迁抬手擦了擦谢绾歌嘴边油渍,眼中含笑,“吃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谢宁芮虽然坐到了另一簇火堆旁,但眼神却越过这边众人,始终盯着景迁他们这边。看到景迁那般温柔的对待谢绾歌,暗暗咬牙。这女人也就那样,虽然有几分姿色,但如此弱不禁风,躲在马车里一天。看看,看看,还如此能吃,也不知道给自己夫君留一口。谢宁芮见火堆旁两人有说有笑,只觉格外刺眼。“谢姑娘,谢姑娘?”
在旁人再三呼唤中,谢宁芮才回过神来,“嗯?”
叫她的是一个清秀男子,见谢宁芮目光落在他身上,脸上登时一红,“谢姑娘刚刚想什么想的这样出神,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谢宁芮换上那一派甜甜笑意,“怎么了?”
“嗯?哦……”那人失神一愣后,才忙说道:“我是想问问谢姑娘,你吃点什么,我给你烤。”
谢宁芮偏头一笑,“随便都可以的,真是谢谢了。”
眼中却闪过得意的光芒,从小到大,拜倒在她裙下的男子多如过江之鲫,那景公子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时间问题。谢宁芮眼中寒光闪过。“谢姑娘?”
这一次,谢宁芮及时回过神来,将旁人递来的吃食接过,嬉笑着问:“你们方才在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火堆对面一人答道:“我们在说,谢姑娘长相如此貌美,除了眸色不同,我们都觉得,谢姑娘像极了澎州人。”
谢宁芮甜笑道:“啊,真是的,谢谢夸奖,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我外婆确实是澎州人。”
众人“哦”了一声,谢宁芮身旁那人忙道:“难怪了,原来谢姑娘有澎州血统,难怪这么好看。”
“对呀对呀,这整个商队里,能够和谢姑娘媲美的,应该就只有景夫人了吧。”
方才火堆对面那人又说道。旁边立刻就有人附和,“景公子也生的俊美,开始见到他们俩夫妻的时候,我还以为澎州过来的,啧啧,这两人还真是郎才女貌,倒是般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其中赞叹之微小差别,在谢宁芮听来,太过刺耳。说她,便说是像澎州人,说谢绾歌便说是澎州人。而且,那种货色,到底哪里和景迁配了。“咔嚓”一声轻响,谢宁芮手中盛放吃食的盘子突然生了裂痕,断成两半,吃食也撒了一地。谢宁芮身旁那人忙将她手上那半块盘子遗体抽走,“哎呀,我真是不小心,竟然拿了个烂盘子给姑娘盛食物。谢姑娘没伤到哪里吧?”
谢宁芮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不知不觉间,差点暴露了。忙装作一副吓坏了刚刚回过神来的样子,伸手就往地上那些碎片上杵,还不忘装出一副慌慌张张的语气。“真是对不起,刚刚走神了,把盘子都摔坏了。”
身旁之人一愣,忙将谢宁芮拉起,“不不不,不关谢姑娘的事,这盘子不是你摔坏的,是自己突然裂开断掉的,差点伤到谢姑娘。肯定是我那盘子的时候没注意。”
蠢材,竟然敢拆穿我的话。谢宁芮心中暗暗骂了一声,脸上笑容却依旧甜甜,“哦,那可能是路上颠坏了吧,不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