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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破镜重圆皆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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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昌公主是南朝后主陈叔宝的妹妹,她端庄秀美,举止高雅,文学造诣深厚,所谓“才色冠绝”,虽长在皇家,却不骄不纵,待人宽厚,性情温婉。择婿她不恋侯门贵族,独重诗文才识,成年后自主下嫁大诗人徐陵之孙、江南才子徐德言。婚后徐德言入朝为侍中,颇有才华,二人互敬互爱,可谓佳偶天成,只是这生在乱世,皇室夫妻也要面对颠沛流离。当时南朝后主陈叔宝风花雪月,不理朝政,整日耽于酒色,醉心诗文与音乐。而此时在北方,北周大司马杨坚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公元581年,杨坚接受年仅9岁的周静帝禅让帝位,代周建隋,改年号开皇,史称隋文帝。公元589年隋军大举南下,攻破广陵、京口和都城建康,灭了陈朝。古时惯例,亡国之君及其亲族不准住在原籍,以防其纠集残部死灰复燃。陈叔宝被掳至都城大兴,唐以后这里称为长安,也就是今天的西安。陈氏皇族一同被押解到西安。乐昌公主与驸马徐德言眼看就要被拆散,德言说,国已破,家必亡,以公主之才容,必入权豪之家,此后你我生死难知,若老天垂怜,情缘未断,愿能再有相见之日,你我留一信物作为凭证吧。乐昌公主将梳妆台上的铜镜摔成两半,一半交给夫君,一半收入怀中,说,驸马,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我既嫁你为妻,今生心不会再许他人,以后每年的正月十五,我都会派人在大兴城街市上沿街叫卖这铜镜,见镜如见人。德言含泪频频点头说,公主放心,只有我还在世上,定会如约寻你。二人依依不舍,挥泪告别。此去都城数千里路,这兵荒马乱之中,徐德言一介亡国之臣,此行定困难重重,他怀揣着半面铜镜,忆起往昔恩爱夫妻在镜中相映成双,他为妻子对镜画眉,妻子为他束发整冠,如今人去镜破,怎不叫他伤心欲绝呀。只是临别之时妻子的眼泪和脉脉深情,才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坚定信念。于是他忍辱含垢历尽艰辛,只等局势平定便赶赴都城与爱妻劫后重逢。陈氏皇族到达京城后,陈叔宝带着张丽华被幽禁城中,他的叔伯兄弟们均被放逐边陲,女眷们大都收入宫廷充当宫女,小部分姿色上乘的分配给了南征有功的将士及大臣,乐昌公主被赐给了丞相杨素为妾,而她的十四妹宁远公主则被隋文帝收入宫中为妃,这就是后来深受文帝宠爱的宣华夫人。功勋显赫的杨素祖上曾历任北魏及北周领兵大将,他少有大志,文武兼通,不但善于调兵遣将,武功也彪炳于世,而且工于草隶,擅作诗文,一首《出塞篇》极具宏伟苍凉的气势:荒塞空千里,孤城绝四邻;树寒偏易枯,草衰恒不春。随军南征之时,他为统军的主帅,他指挥军队沿江东下,舳舻千里,盔甲曜日,两岸百姓见他端坐船首,容貌伟岸,气宇不凡,敬称他为“江神”。攻下陈地之后,班师回朝,文帝封他为尚书右仆射,也就是右丞相。就是这么一位戎马英雄,因通晓诗情,向往南国的山光水色,故而心悦江南佳丽的柔媚风情。初见乐昌公主之时,他便对这位才华横溢的南国佳人一见钟情,不但宠爱有加,视若瑰宝,还专门为她修建了具有南国风情的庭院。可乐昌虽身在北方丞相府,心却留恋故国江南,思念驸马德言,每每午夜梦回,枕畔皆是泪痕,而知晓她心事的,唯有那轮悬挂于天际的皎洁明月。时光荏苒,物换星移,转眼到了新年,正值正月十五元宵佳节,都城的市集热闹非凡。乐昌命贴身的年老女仆拿着自己视若生命的半面铜镜沿街兜售。这老仆是杨素赐给乐昌的,因有一女与乐昌同岁,性情温和的公主又待她如亲母般,故而主仆二人甚为亲厚。这一日,都城集市上灯火如昼,人潮涌动,身着朴素的老仆手持半面铜镜,高声的叫卖,只是她开价高的离谱,众人皆以为她神志不清,便无人搭理,直至深夜人群散尽也无甚结果。第二年亦如是。乐昌公主几近绝望,难道丈夫忘了自己他又另成家室? 还是这一路的艰辛他尚未走到? 难不成他已离世就此天人永隔? 不,她坚信丈夫此心不移,她知晓,哪怕丈夫真的先她走了,他的魂魄也一定会找到都城来的。于是第三年的正月十五,她仍让那老仆上街叫卖,老仆如往年般挑了市集最热闹之处,正待叫卖之时,却惊奇的发现在市集之上,早有一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也手持半面铜镜在求售,他声言此镜价值连城,唯有拿来与它契合的另一半铜镜,便可分文不取地相赠。老仆一听,赶紧拿出半面铜镜走上前,两镜拼接之后严丝合缝,完全相合。年轻人立时面露惊喜之色,他守约将铜镜送于老仆,试探的问道,敢问老夫人可是这半面铜镜的主人? 老仆答道,此乃我家主人之物,已在此兜售三年了。你家主人,她......,德言欲言又止。我家主人乃杨素大人的爱妾。原来是丞相大人,唉,物是人非呀,请您代为转告,就是江南徐德言愿与姑人一见。说罢他在镜子上赋诗一首:镜与人俱去,镜归人未归;无复姮娥影,空留明月辉。老仆回到府中,乐昌看到铜镜上的诗文,看着熟悉的字迹,读着感伤的诗句,她怀抱重圆的破镜,无限情绪,涌上心头。她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来。这边杨素在元宵夜宴中未见乐昌身影,心中不免牵挂,派人催请,来人见公主怀抱一面破铜镜,哭的撕心裂肺,也不敢惊扰,悄悄回去,回复了丞相。杨素心中不免好奇,这铜镜必大有文章。此后一连数日,乐昌不眠不食,一病不起。这杨素虽身居高位,却是个细心体贴的性情中人,他来探望乐昌。眼看爱妾病卧床榻,泪水涟涟,不复往日的容光。他轻声地说道,你曾贵为一国公主,若不是因缘际会,也不会成为老夫的爱妾,而今见你忧郁成疾,我深感痛心,你若真有难言之隐,但说无妨。见杨素如此真诚,乐昌内心不免矛盾与挣扎,丞相一向待她不薄,只是想起亡国之痛,和与德言的夫妻恩情,她不由悲从中来,便将破镜的来由说了个明白。然后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来,跪在了杨素面前,说,丞相错爱,妾身终生不敢忘,在这乱世之中,是您给了我一处宁静祥和之所在,只是我们少年夫妻被迫分离,实属不得已,不敢奢求与他重续前缘,但求再见一面,此生足矣。闻此言,杨素颇有些醋意,但念及他们本是结发夫妻,又实在不忍看爱妾整日的忧虑,便答应了乐昌的请求。这边德言将半面铜镜交付老仆以后,悲喜交集,一边想到就要与分离三年的爱妻相见,惊喜不已;一边又想这侯门一入深似海,妻子既已成为丞相的宠妾,若想旧梦重圆,恐怕难于登天了,怕是见了面也不过是徒增悲伤而已。正待他狐疑不定之时,丞相府已派人来请。杨素摆下了丰盛的宴席,德言心事重重,如约赴宴。一个亡国之臣布衣芒屩来到威严的丞相府中,当朝丞相以贵宾之礼相待。客人的旧妻却以主人宠妾的身份陪侍在侧,这一时之间,三人都十分尴尬。宾主礼节性的寒暄之后依次落座,乐昌望向在颠沛流离中饱经风霜的德言,在恍惚间眼前还是当初那个翩翩少年郎。她轻吟道: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笑啼俱不敢,方验做人难。是啊,同对新旧丈夫,乐昌哭不是笑不是,左右为难。酒过三巡,德言寥寥数语说了别后的情形,乐昌安慰几句后,含泪说道,丞相大人待我极好,如今我已身有所属,你我定无法重续前缘,你正值壮年,余生漫长,望再觅良配。说罢早已泪如雨下。德言定定地看向乐昌,说,此生能再见到公主,心愿足矣,今生誓不再娶,待折返江南,我便遁入空门,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此时的德言眼中坚定与绝望交织在一起,乐昌听了他这番誓言后,情不自禁的上前握住德言的手,连说,不可,不可。她又忙回头看了杨素一眼,赶紧把手又收了回来,只是早已泪涕俱下,悲不自胜了。杨素眼见这对苦命鸳鸯悲悲切切,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心想,乐昌的心,他也是留不住的,索性好人做到底,于是他朗声说道,感念你二人旧情至深,老夫也不是狠心之人,罢了,老夫就将乐昌公主送还给徐公子,让你二人破镜重圆。德言与乐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赶紧双双离席叩拜,感谢丞相的成全之恩。杨素扶起二人说,你二人就留在都城吧,我愿为徐公子再谋个官职。德言忙推辞,他实不愿在朝为官,情愿带着妻子返回江南。杨素也不再勉强,帮助他们返回了故土。夫妻二人回到江南以后,在杨素的授意之下,地方官发还了徐家的房产,让他们得以安居。然而“破镜重圆” 的故事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江南各地文人雅士纷纷前往拜访,就连北方的客人也以面见他们夫妇为荣,这地方官吏更是争相地邀宴,使得他们无法得到安宁,不得已,也只好迁到姑苏城内的绿杨深处,隐居了起来。可不久之后竟又有热情人士寻访到此,他们迫不得已,索性以船为家,在江南各地过着漂泊不定的云游生活。时间长了,人们也就淡忘了。繁华落尽,这对恩爱夫妻终于过上了安静祥和与世无争的生活。公元604年,隋文帝病逝,隋炀帝即位,公元606年,杨素寿终正寝,不久长子杨玄感起兵事败,杨家阖家被斩,公元618年李渊攻下长安,灭隋,建立了唐朝年号武德。这一幕幕的世事变化,人世的盛衰荣枯,恍如一梦。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乐昌与德言这对历经繁华又归于平静的夫妻,在历经了陈、隋、唐三代之后,携手步入了暮年,于唐太宗贞观十年相继离世,合葬一墓,陪葬的还有那历尽沧桑的破铜镜。这就是成语破镜重圆的典故。重点来了,重点一: 之所以在乱世之中能找到对方并重续前缘,依赖的并不是那面铜镜,而是二个人的心愿,有了愿力,一切自有安排,不会有错。如果你遇事达非所愿,请检查你的愿力,你内心真正究竟想要的是什么。重点二: 破镜重圆后他们不愿做官,甘愿过平淡辛苦的漂泊日子,这很重要,没有修为和心境是做不到的,乐昌公主的妹妹宣华夫人深受隋文帝和隋炀帝二代帝王的宠爱,可谓富贵至极,然而二十九岁便香消玉殒了,如果乐昌夫妇留恋官场富贵,必然要经历杨素儿子起兵叛乱家族被灭的动荡,即使侥幸躲过,又有李渊灭隋的动荡,结果难料。不是富贵不好,而是平淡心难得,富贵中更难保持平淡心境,历史上做的好的就数后汉的阴丽华了,刘秀当皇帝之前备受各派势力排挤,生死不知,阴丽华置自己性命不顾,数次帮助刘秀,待刘秀做了皇帝,她又主动放弃皇后之位,远离纷争,并劝刘秀心态平和,所以刘秀时代并没有滥杀功臣,是和谐社会的楷模,阴丽华与刘秀也是恩爱夫妻的典型,他们的儿子继承皇位多年后,有时提起父母的恩爱,每每感动啼哭。换作今天的潮男潮女们,谁不贪慕虚荣豪华,谁不追求稳定的收入,谁能受得了漂泊的日子,看看今天大家相亲的条件、事例,就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婚姻幸福度很低的原因了,什么样的因必有什么样的果,什么样的发心,必有什么样的婚配,从来就没有错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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