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杨歌只感觉自己在梦里。因为在现实里他是不可能飞的!周围漆黑一片,仿佛没有边界,没有时间,看不见、听不见,也没有痛苦,像个太空垃圾般无目的的漂流,意识明明很清醒但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什么也感受不到。突然,他看见了光——费力的转着视角,似乎有一股力将他往那边推过去,在触碰到光球的那一刻视线猛然一亮,一切画面如影片剪辑般从眼前划过,隐隐约约可以看清一些画面。匍匐在脚下膜拜的民众站在最前方迎接的老者沐浴在光辉下少年孩童一幕幕的画面都抹上了神话的色彩,高洁而不可亵渎,就像站在光中如神明般指引世人,但有一张,突然染上了一层黑,越是往后,黑点越是扩大,画面逐渐变得昏暗可怖。昔日共处的同伴向他举起长剑曾经庇佑的子民对他弃之如敝屣信仰他的信徒被冠上罪名残忍屠杀一幕幕的黑暗,一幕幕的血腥,最后视角转到自己手中。那是一双染血的手,握着一柄被杀戮涂抹修饰的残剑。他被吓醒了“我滴妈!!”
突然暴起的路杨歌撞翻了千翔递过来的勺子,落下的粥都掉在脸上还有床单上,如果不是千翔动作快怕是连碗都摔了,路杨歌感觉嘴角一片湿润,一擦是黏稠的液体和白色的不明物体,一抬头是红发下因吃惊而微圆湛蓝色的眼睛,不知魂飞到哪去的路杨歌脸色突然铁青起来,吓得抱紧床单缩到床角落边。鼓起勇气颤抖地说道“千翔啊……我只把当你兄弟的啊……我可是直男哎!”
千翔茫然的歪了歪头,近乎天真的蓝眼睛刺目的路杨歌不知该怎么开口。就在这时,一串奇妙的咕噜声打破了寂静。千翔端起手上的碗说道“饿吗?”
……理解发生了什么的路杨歌只有一个想法,尴尬,又突然庆幸千翔他们一家常识都有点缺乏,路杨歌轻咳一声道“饿。”
白粥的填入非但没有带来饱腹感,反而勾起了胃迟钝的空虚感“好饿啊,我昏的时候不会只给我喝白粥吧?”
“不,刚开始你连水都喝不进,前几天都是给你打营养剂的。”
……路杨歌直接喊了出来“什么?兽潮!考试玩这么大的吗?!”
“嗯……他们说是意外。”
路杨歌吼的更大声了“意外!这不把人命放在心上吗?!”
单纯的肉体受伤还可以救回来,但神经受损至今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大脑太过复杂也太过脆弱,经不起大的折腾,虚拟场景痛感减轻但伤害依然会反馈到神经上,一般出了事就算没死也是植物人,所以联邦对于虚拟仪器的要求和检测都非常严格。通过千翔的解说,虽然有路杨歌的间歇性插嘴,但算是弄懂了在他昏过去后发生了什么。虽然兽潮的出现毫无缘由,但撤出的及时并没有引发太大的事故,加上追查之下是线路老化引起的故障,最终按照意外结算,纵使还有谁在疑惑也只能不了了之,一退出就已经昏死过去的路杨歌被送去治疗确认无事,虽然当时粉发少女也想送送他,但刚出门就被黑着半张脸的兄长无情镇压带了回去,莎莉丝特阿姨又突然出差还没回来。李燕归独自走在大街上,她本就是纯黑的发色,黑色的连衣裙和深色大衣以及黑色的板鞋,五彩斑斓的世界中这抹突兀的黑与之格格不入,在这繁华的世间异常的萧索,她覆上右眼的绷带,回去又要换了。“哎——你把任务忘了?就这么的对目标不管不顾?”
路过一条小巷,一名和她差不大的少女缓缓走出,近乎沧桑的白发和血色的红瞳为她添加了几分妖艳的美感。李燕归兴致缺缺,厌厌的说着“我又不是非加入不可,无非是以后日子的区别。”
少女叉腰走近,亲昵的贴近对方的脸颊,温和的语气与之相伴的言语大有径庭“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一个在淤泥里挣扎求生的人到光的底下也能从容生活吧?”
“再光鲜亮丽的皮也遮不住底下的腐朽,所以他才会招揽我们……”超出意料,对此毫无兴趣的李燕归单手按在对方的脸颊上直接推开了她,少女还未吐出的语句尽数被摁了回去,看出老朋友略微不耐烦的情绪的她也没有再刻意强调,这个时候的对方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也不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