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之前，沈月灵还在问孟清塘包装盒的事儿，梨子已经不能再存放了。必须要赶到这两天销售出去。“你放心吧，我那兄弟是个靠得住的，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货运站了，把你送到厂里之后，我去那边瞧一瞧。”

孟清塘办事儿向来是让人放心的，沈月灵也没有想其他的。“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看着妻子的笑脸，孟青塘忍不住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不只是包装盒，还带了很多大城市的好东西，等你下班之后就能见到了。有些还能用上。”

沈月灵拉住了他的手，却忽略了他眼神里的不正经。“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别老是揉我头发。”

沈月灵不知道这是孟清塘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在车间门口，沈月灵又碰到了朱艳荣。这人拎着一个网兜，里面是几个硕大的梨子。她一边走，一边啃着梨肉。看到沈月灵过来，鼻头直哼哼。“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这段时间足够你把车间到大门口的这段路扫干净了。”

朱艳荣咽下一口梨水，“凭什么？当领导就了不起了，就可以随意指挥人干活了？”

沈月灵指了指路边竖起的大牌子。“上面写着爱护环境，禁止随意丢垃圾，你没看到吗？你这走了一路，吐了一路，制造了多少垃圾？损害了厂里的形象，让你扫个地，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其实沈月灵还想说，到底是多没素质的人，都三十好几了还在随口吐垃圾。这是妞妞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的道理。朱艳荣肯定不乐意，现在来来往往，上下班的人这么多，让自己在外面扫大街，那是相当丢人的。“沈月灵你这是公报私仇。”

说着还挑衅的看了她一眼，又往地下吐了一口。“那行，我上办公室让人开个罚单，按照厂规扣你一块钱。”

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一块钱可以买好大一兜子梨子了。朱艳荣将手里的梨子晃了晃。“我劝有些人做事多少留些余地，听说家里的货都要烂出水了，就是因为平时不积德，关键时刻才没人帮。梨子真好吃，却不是你家的。”

朱艳荣这是话里有话。“我男人做生意向来讲求公平竞争，种梨子的人家这么多，难道还不许别人卖了？幸好你不是做生意的，不然这个想法也太缺德了！”

“你！”

自己说出去的话，被对方反噬了过来，真是晦气。不气不气，就是让沈月灵嘴巴上占点上风又能怎么样？实际上还不是吃了大亏。她可是听人说了，沈月灵家积攒了上万斤的高档梨子卖不出去，现在肯定赔的哇哇叫。她只是按照大多数人的思路去想这个事，自然在认知上就会有偏差，其实孟清塘在第一天批发的时候，就已将本钱赚回来了。剩下的这些高档梨子，赚多少都是纯利润了。作为吃瓜看笑话的朱艳荣，她只看到那么一大批货堆着，自然认为这些都要赔本折进去的。“嘴巴倒是挺利索的，到时候别抱着你那些梨子哭就行。唉，孟清塘还真是可怜，在遇到某些人之前，做生意那叫一个风生水起，现在丧门星进家，可不做什么赔什么吗。”

不与傻瓜论短长，沈月灵冷冷瞟了她一眼。“还有十五分钟上班，地面不整洁，就做好扣钱的准备。”

到底是心疼钱，朱艳荣即便是心里一万个不乐意，还要拿着大扫把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扫地。她就是脸皮再厚，也有些难堪。沈月灵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总爱在嘴巴上占些便宜？图什么呢？她和朱艳荣两个人是有仇怨，但只要她做好个人的本分工作，自己在工作期间从来不会给她使绊子的。可她偏偏喜欢往枪口上撞，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借着厂里的规定，挫一下她的锐气。朱艳荣的一番话，到底在沈月灵的心里埋下了一些阴影，在下班时候没有看到孟清塘像往常一样来接自己，心里的不安更加泛滥。难道真是出了什么事？她先跑到了市场，但除了正在试验梨膏糖的陈姐之外，根本没有孟清塘的身影。“陈姐，青塘今天没上这里来吗？”

“就早上的时候过来看了一下，其余一整天都没再来过。”

从市场离开之后，沈月灵又匆匆找了一圈。可还是没有见到人影。突然想起早上孟清塘告诉自己的事，或许可以上货运站那边去瞧一瞧。只是到了地方之后，热闹的场景，诺大的场所，让沈月灵有些不知所措。孟清塘会在这里吗？想起孟清塘平常教给自己的那些人情往来小窍门，沈月灵去了百货商店买了两包好烟，然后和门卫室的两个大爷套起了近乎。“你这丫头买什么烟呢？有什么想打听的，直接问就行了。”

但说话间，还不忘将烟塞到自己口袋里。“昨天晚上从边海市回来的车，在哪块停着呢？”

但大爷却说，“昨天晚上只有苏市的车，边海市预计到货的几辆车到现在还没来呢？听说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被扣了。”

永远不要小看当门卫的大爷们，他们的消息来源抵得上一个情报网了。车辆被扣押在半路的消息，算的上内部信息了，他们竟然知道的门清。这个消息对沈月灵来说，简直是个晴天霹雳。她现在还没有孟清塘那种心胸，可以放任这么多货物烂掉。她是一个为了攒钱，连根葱叶子都不舍得丢的人。如果这些梨子不能按照预想顺利卖出去，那么一切就都完了，这个失败的尝试对她来说将是毁天灭地的打击。这次失败带来的，不只是钱财的损失，更是精神上的打击，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毕竟如果孟清塘按照他原来的销售思路，早就把这些梨子销售一空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堆在仓库里，都是因为听了自己不成熟的建议。在孟清塘跟前，她是真的想做出些成绩来的。看沈月灵脸色不对，两个大爷试探的问了一下。“丫头，你男人在车队里？”

“没，我们的货在上头。”

“难道你就是孟清塘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