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死老汉，张口鳖孙子，闭口鳖孙子。他要是鳖孙子，那你是个啥？我是个啥？孩子也不是为了家里不受欺负吗？你心里真的不清楚？”

屋子里传来那妇人的责备声，说话的腔调里已经带着哭音了。李发财本来听到鳖孙子长鳖孙子短的，心里还感到好笑，听到最后，心里有点不好受了。这一家一户过日子本来就够艰难的，再加上黑恶分子捣乱欺侮，那真的是雪上加霜。普通老百姓求得就是一个平安，谁不想家里安稳过日子？被那些混混们盯上了，这日子真的没发过了。“又哭，哭个啥呢？我们老百姓要守本分，我李家世世代代都是好人，没有出过痞子混混，我的儿子也不应该是坏人。他不念书，我就不高兴了，还回村成了那个畜生的狗腿子，让老子丢了脸不说，也让祖宗丢了脸。我现在都不敢出门，半年了，我都没脸见人！你再提那个小鳖孙，老子就跟你翻脸！”

李四牛的老爹怒气值飙升，这个情况让李发财有点措手不及。现在屋子里的两个人根本就似乎忘了门外还有个人等着他们允许进门呢。李发财本来的想法很简单，给他们说说李四牛的苦衷，说说李四牛很想念他们，想必他们心疼自己的儿子，怎么也能跟随自己去一趟监狱接见一下李四牛。现在看来，情况复杂了，这个老汉对自己的儿子怨念很大啊。李发财抬起右手轻轻敲了一下门框，因为那门很破旧了，玻璃已经裂成了几块，用胶带粘着，他怕用劲稍微大一些，那门上的玻璃就会掉下来。“李老哥，能不能先让我进去喝口水，我一大早从市里过来，连口水都没喝到，渴死我了。”

李发财在门外笑呵呵地道。“你既然是那个小鳖孙的朋友，那就不要进来了，出门朝东五十米就是村里的小卖部，那里有水卖。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李四牛的爹一边咳嗽，一边发出了逐客令。“你这老东西，我还想听听儿子的事儿呢，你怎么赶人了？外面的这位大兄弟，等等啊，我给你开门。”

妇人倒是通情达理，李发财听到里面有人走过来了。“咦？你是哪里人？我怎么不认识你？村里的混混我都认识，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哪个？”

一个脸蜡黄的女人惊讶地看着李发财道。混混？李发财立时满脑袋的黑线。“你是李四牛的娘吧？我能不能进去跟你们说，在屋子外面说，不太好吧？”

李发财笑呵呵地道。“你说！老子不怕！不就是家里出了个不孝子吗？丢人已经丢到家了。害怕你在外面嚷嚷？不许进老子的家门一步，不然，老子让你尝尝锄头的滋味！”

随着一声断喝，一个半大老头手里握着一把锄头出现在李发财的面前。李发财一个愣怔，急忙朝后一个跳跃，远离了这个老汉。有了上次被人拿着锄头追杀的经验，李发财再也不敢大意了。还有啊，这次他带来的礼物不是大苹果了，那玩意可以当手榴弹来用。那次去刘来冬家，就是被刘来冬老爹用大苹果砸在脑门子上的，那个疼啊。这次，他带来的是一篮子鸡蛋。听李四牛说，他爹娘的身体都不太好，而且为了省钱存钱给他娶媳妇，省吃俭用，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吃。“呦呵，你小子身子倒是听麻利的，看你比我家那个鳖孙子大不了多少，我教训你几句，以后学好，不要继续鬼混了，这么大，还没媳妇吧？好好听你爹娘的话，老老实实做人，攒钱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理，走吧，以后不要来了。你手里的东西我们两口子消受不起，带回去孝敬你自己的爹娘。”

老汉说完，回身把自己老伴拉进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门，咳嗽声又剧烈地传了出来。李发财目瞪口呆，这是哪对哪啊？自己大老远的跑过来是做这俩老两口思想工作的，怎么一下子在他们嘴里成了混子？还被教训了一通。还好，没有动锄头。被误会了。可是，自己真的那么年轻吗？好歹自己已经快四十岁了不是？怎么在他们眼里比二十不到的李四牛大不了几岁？这一次，李发财干脆不叫门了，他上了台阶，轻轻推开屋门，看着李四牛的爹娘轻声道：“我是警、察，具体点说，我是负责李四牛那个监区的责任警察。我来是替李四牛看望一下你们，顺便问一下你们有啥困难。这篮子鸡蛋请收下，是我的一点心意。”

“你，你是警察？完了，他爹啊，你老实一辈子，就是这一次冒失了，怎么敢对警察这么说话？快跟人家道歉。快啊！”

李四牛的娘慌了，急忙拉着李四牛的爹要他给李发财道歉。“松开手，我这衣服可禁不起你拉扯。喂，小伙子，你说你是警察，拿出证件来，要知道冒充警察可是大罪，要坐牢的。”

李四牛的爹这一次没有再拿锄头，可是还是不相信这个原先自称李四牛朋友的小青年是警察。李发财暗叹一声，自己的娃娃脸真是误事啊。他摇摇头，放下手里的鸡蛋篮子，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警官证递了过去：“李老哥，我看着年轻，其实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证件上都有的，你看看，我是不是冒充的？”

李四牛的爹接过证件反面正面仔细地看了又看，又给自己的老伴看了半天，才犹豫不决地对李发财道：“现在造假证的多了去了，你怎么不穿警服呢？这整件上的人看着像你，怎么感觉这照片上的人比你老了很多？别是你把你爹的证件偷来唬我吧？”

李发财现在只有苦笑了：“李老哥，我这人不上相，照片显老，我本人显得年轻十岁还多，不过，你仔细看看，我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不仔细看看不来的。”

李四牛的爹真的走过来，凑到李发财的眼睛前，认真看了起来，一分钟过去了，才深深叹了口气道：“你当我那么好骗吗？比我家那个鳖孙子大不了三四岁，当我真的眼瞎了？”

得，仍然被当成了混子。“李老哥，我真的是警察啊！”

李发财有点无奈了，这思想工作还没开始，就被人当成了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