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煌如雷的咆哮隐约从楼下传来，宋纯枕着胳膊悠闲地刷着手机。江漓是个怕麻烦的人，能打电话绝不发信息。因此，她和宋纯之间来往的信息，几乎所有内容都围绕着土味骚话展开。宋纯一条条翻过去，唇角慢慢染上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江漓今天的土味骚话是：【别人对你好，就是为了跟你上床，我不一样，沙发客厅厨房我都行。】宋纯突然想起今天还没有跟江漓说新年快乐，于是发送了一条消息过去：【姐姐，新年快乐！】江漓的电话很快打回来，尾音上扬：“弟弟新年快乐，在干嘛呢？”

宋纯知道江漓心情很好，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守岁，你呢？”

江漓说话有些喘，隐约间还有呼呼的风声：“我还在外面，马上回去，今儿天真冷。”

不等宋纯说话，她又问：“想我了？”

宋纯非常诚实：“嗯。”

江漓得意起来：“哪里想了？”

“哪里都想……”两人你来我往，黏黏糊糊了一阵，宋纯才翻了个身：“冷就快点回去，别乱逛。”

“好，”江漓答应着，却没有挂电话的意思。“江漓，”肯西林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戴了一顶漆黑的毛线帽子，隔着缤纷的大街给朝她招手“这边……”电话被匆匆挂断，宋纯越想越不对。他原本以为这个时间点，江漓接的人应该是家人，可喊江漓名字的那个声音太熟悉。宋纯根本不用排除法都能下结论。江漓手底下的艺人，能直呼其名的只有肯西林和自己。宋纯又狠狠地翻了个身，一点睡意也没有。楼下的咆哮声逐渐平息。门被轻轻叩响，宋阳的小声问道：“小纯，睡了吗？”

宋纯看了看门口，又看看紧闭的窗户，眼珠转了转。宋阳耐着性子敲门，里面半天没有动静。张曦瑶拿来钥匙，宋阳接过钥匙示意她赶紧走。张曦瑶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宋阳才拿钥匙开门：“小纯，我知道你没睡觉，咱们哥俩聊聊？”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开灯，冷风从窗外灌进来，洁白的飘窗左右晃动。宋阳奔向窗边。宋纯为了抢车钥匙，放倒了一个保镖。其他保镖闻讯而来，黑压压的将宋纯围在中间，宋阳慌忙摆手，示意保镖赶紧滚。宋纯潇洒地冲宋阳挥了挥手，扬长而去。肯西林向来讲究礼节，进门就给了田教授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田教授，新年快乐！”

“新年快，”田教授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好孩子，这么冷的天，快进来。”

说话间，还要伸手接过肯西林脱下来的大衣。肯西林简直受宠若惊：“您太客气了，我自己来。”

田教授一脸慈爱：“没事没事，你快坐。”

肯西林一直很奇怪。他第一次见到田教授，田教授就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刨根问底问了很多他家里的情况，大有拉郎配的架势，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冷淡了下来。三人落座，江漓搓着手，将水果瓜子往肯西林面前摆了摆：“今儿真冷。”

“你快捂捂，刚从外面回来，别过了寒气。”

田教授听见两人的对话，丝毫没有见外，扔过来一条毛毯，一半搭在江漓腿上，另一半搭在肯西林身上。江漓面不改色心不跳。肯西林看看江漓又看看田教授，没有将毛毯推开。电视里熟悉的面孔讲着老掉牙的烂梗，田教授一边抱怨今年的春晚不好看，一边津津有味嗑着瓜子看小品。正在这时候，门铃响了。田教授将瓜子壳往渣盘里一扔，拍了拍手：“你们捂着，我去开门。”

宋纯提着大包小包满脸笑意站在门口：“奶奶，新年快乐，给您拜年了。”

田教授欢喜得直跳脚：“宋纯，好孩子，你怎么来了？这大冷的天，快进来，快进来。”

宋纯笑盈盈进门。江漓和肯西林不约而同站起身来。宋纯的目光顺着毛毯一路往下，脸也越拉越长。空气中的尴尬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田教授虽耳聪目明，但对于眼前的修罗场一点也没有在意。她亲切地接过宋纯的大衣：“快，快过去坐。”

肯西林看到宋纯一点也不意外：“宋先生，新年好啊！”

宋纯不咸不淡瞟了肯西林一眼：“肯先生，新年好。”

“你怎么来了？”

江漓看宋纯的目光从惊喜变成不满，她讨厌被人跟踪调查。宋纯翘着二郎腿在沙发另外一头坐下。分明是回答着江漓的话，眼睛却死死盯着肯西林：“姐姐不是说想我吗？”

那得瑟的小模样，江漓简直没眼看。田教授端了一壶滚烫的红糖姜茶：“宋纯，好孩子，来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谢谢奶奶。”

宋纯立刻站起来接过茶杯，热情的样子与刚才的散漫形成鲜明的对比。肯西林弯腰拾起毯子，却只搭在了江漓腿上。宋纯狠狠喝了一口红糖姜茶，烫得一哆嗦，却依然咬牙切齿咽了进去。江漓与肯西林对视一眼，肯西林劝慰地笑了笑。那笑落在宋纯眼睛里就特别扎人，让他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肯西林恍若未觉，抓起一把瓜子细嚼慢嗑。“你自己先坐一下，”江漓拍了拍肯西林的腿，板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宋纯，你跟我上去。”

“好咧！”

宋纯答应着，麻利地跟了过去，“姐姐是要带我参观你的房间吗？”

江漓一言不发往楼上走。宋纯屁颠颠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刚开始还算正常。可刚上转角，脚步就逐渐纷乱起来。随着江漓的闷哼，楼道里的摆件稀里哗啦跌落一地。几分钟后，就只剩下一个人的脚步声。沙发上的田教授和肯西林像是聋了一样，都面无表情盯着电视。宋纯将江漓抵在墙上，吻够了才单手捞起来扛在肩上，继续往楼上走。江漓不好出声，只一拳拳砸向宋纯的后背。她那点力道，对于宋纯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构成不了任何威胁。宋纯扛着江漓轻车熟路来到一间房门前，毫不犹豫推门进去，将人随手往床上一扔，慢吞吞打量起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