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艾文问。“我能进去吗？”

小七问。艾文点头，待小七进了房间就关了门，打开灯。房间很安静，装潢简单，唯一出彩的地方是床头处的一排书架，上面是从各国精挑细选的医学书，米黄色的窗帘随风摆动，给整个房间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坐吧。”

艾文说。小七看了看艾文，跟来的时候比起来，艾文明显要憔悴了很多，清亮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色，眼圈也有点黑。小七坐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艾文，似乎想要从她身上找到某些蛛丝马迹，证明她们根本就不一样。似乎看透了小七，艾文倒是无所谓，“不用找了，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

说实话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坐在同一间房里，彼此并没有什么世俗伦理上的关系，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奇怪。“我想了好久，觉得只能来问你。”

小七鼓足了勇气，“我究竟是谁？”

“我觉得你应该去问莫少勋。”

“如果他能告诉我的话，我就不来问你了。”

艾文心里莫名的疼了一下，只能坚持自己的态度，“恕不奉告。”

“那你能告诉我你跟他什么关系吗？你一来，他整个人都变了。”

小七问了艾文更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艾文无奈。“……”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小七只好又换了个问题，“那你能跟我说一些能说的吗？我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上，这里的人似乎都很讨厌我，没有人肯跟我说话。”

是啊，这里的人怎么可能不讨厌她呢？她可是艾文的复制品啊，他们对艾文有多反感，就对小七有多少敌意，何况这小七唯唯诺诺的，跟这个基地的风格简直格格不入嘛！艾文有点心疼小七，虽然她觉得小七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可既然出现了，就应该好好的生活下去。“你回去吧。”

艾文不想多说便下了逐客令，“我觉得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你的人生或许能够美好一点。”

小七不走。艾文懒得理会，径直去睡觉。小七在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忽的抬高了声音，“你觉得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人生就会美好吗？你当真这么认为吗？艾文，没想到你能说出这种话，难道我不是你吗？心意不是相通的吗？”

艾文一惊，“你……”“是，我都知道了。”

小七答，“从看到你的那一刻我便明白了，他曾经不小心说漏了嘴，说根本不会把我当成你。就在刚才，我潜进了档案室，查到了关于我的部分信息。”

“那你还问我。”

艾文翻个身，不去看她。“可是，我根本就不明白，我究竟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被人费了那么大劲凭空制造出来，就是为了被好好的圈养吗？”

小七有点激动，“根本不是，我不是替代品，只是个复制品，那是否说明，我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弥补本体的不足？”

艾文额角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完全没想到这个除了样貌，其他跟自己几乎没有共同点的小七，竟然有如此缜密的逻辑推理能力。果然，还是自己的基因，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他经常将自己关在研究室，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说出来，他在寻找某种可以让人脱胎换骨增强机体活力跟寿命的方法，而你刚好就是那个强弩之末。”

小七继续说，“但是遗憾的，他的研究至今不成功。如果他一直不成功，他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吗？肯定不会。所以，我的存在与他而言便变得有了意义。也许，某一天，这个身体睁开眼睛便会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人。”

小七的眼睛有点暗，声音却流水般沉稳有力，没有一丝慌乱。“所以呢？”

艾文问。“既然，我就是你，那何必那么麻烦？”

小七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你好像很有本事，为什么不离开这里？你走，我来成为你。”

“你以为我不想走？”

艾文转身看着窗外，“我只是有必须回到这里的理由。”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帮你。”

小七走到窗前挡住了艾文的视线，让艾文不得不正视她，“既然，我跟你本质上一致，那么无需我多解释，你应该明白，我值得信任。”

“理由？”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我的本意，那么至少，我怎么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是如何离开的，应该由我自己说了算。”

小七的回答很艾文。“你平时的懦弱……”“装的。”

小七直言不讳，“因为跟你一样，我对这里的人根本不信任。”

“那我就应该信任你？”

“我觉得我大概了解你。”

小七答。“不，你不了解。”

艾文说，“你如果了解，今天便不会到这里来。我有必须要处理的事，如果你肯帮忙，那我自然感激不尽。但我目的没有达到，所以不会离开。”

“那你的目的呢？让两个男人为了你拼个你死我活？还是化干戈为玉帛？”

这话戳重了艾文的心事，不愧是她的复制品。“不管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只能奉劝你一句，不要淌这浑水。”

艾文冷笑，“趁你现在什么还不知道，赶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安静的生活吧。”

“当年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吗？结果呢？”

小七反问。“你今天来让我离开，又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我爱他。”

小七斩钉截铁，落地有声，“这个理由充分吗？”

艾文简直要瞠目结舌了，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这样干脆利落的承认，还是在这种混乱不堪的前提下。“我知道伤害一个人很容易，而温暖一个人又太难。”

小七想了想继续说，“但我不一样，对那个男人来讲，我现在的这副样貌是致命的，他甚至不敢看我。所以，只要你退出，我便能让他爱上我。而你，也解放了。”

小七大胆的说着自己的对策，然后冷眼看着艾文，“你觉得这个想法不现实吗？”

“你确定？”

艾文根本不相信这是件这么简单的事，“因为你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便确定他会爱上你？别逗了，他恨不得杀了我。”

“这才是你的一厢情愿！”

小七打断她，甚至不再想跟她废话，“你就说你到底走不走吧！”

隐在黑暗里，不知能什么时候出现的子默突然开口，“她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