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乒乓球女单和男单项目同时展开,依然是女单在前,男单在后。 单打比赛总共是128名来自世界各地56个协会的选手进入正赛,随后依然是一天打完一轮。 13号当天是128进64。 14号当天是64进32。 15号当天是32进16。 这赛程可以说是相当轻松,等到三天过去,16强决出,虽然也有一些冷门爆出,但总体来说,所谓的冷门,基本都集中在中低段位区。 比如世界排名第300多的选手击败了世界排名第100多的选手,或是世界排名第100多的选手击败了世界排名50多的选手,这种冷门对于比赛选手所在的国家以及本国球迷而言,自然算得上惊天大冷门,是牵涉到国家荣誉的事情,但是放在整个乒乓球行业里来看,却只如同水中一只稍大的虾米放了一串轻巧屁而已,搅不起什么真正的涟漪。 毕竟,那些公认的巨头们,如今都还保持着大场全胜、小局全胜、外加少量剃头局的气势,正在一点一点积攒气势,准备迎接自己心目中的头号大敌呢。 值得一提的是,“每个协会最多只能出战三名选手”的规则,固然是完全针对华乒而来的,但其实被误伤的也并非没有其他协会。 比如德意志国,如今其实被重点栽培的有四驾马车,但因为必须四选三,所以邱尚放弃了男单。 当然了,又因为邱尚有男双项目,所以他必须出现在德意志乒协的单打名单内,所以理所当然的,他是男单替补选手。 而樱花国那边,其实后起之秀也有很多,除了张本狂是铁打的主力之外,另外两人也是经过国内惨烈的选拔才脱颖而出的。 同样的情形还发生在泡菜国女乒、樱花国女乒、瑞典男乒、金达莱男乒等地方。 而另外一个误伤外协会的规则,则是“同协会选手回避原则”。 很多年前,为了比赛的绝对公平性,国际乒联是有这个回避原则的,其内容核心只有一个:一场赛事在抽签选拔仪式时如果把两名同协会选手分到了一起,那么根据这个原则,其中一方的选手编号会顺次下移,确保同协会选手在决赛前尽量不要碰头。 这样做,自然是为了避免同协会选手自相残杀,让亲者痛仇者快。 然而在这个原则的加持下,华乒长期包揽各项赛事的冠亚军,往往打到决赛,就已经是清一色的内战,于是国际乒联在某次会议上,拼着连脸都不要,放弃了绝对公平的原则,取消了“同协会选手回避原则”。 当然,他们依然对于排在最顶层的选手适当放宽了原则,比如本次奥运会,至少排名世界前2的选手是确定要分开到上下两个半区的,而接下来的世界排名前十选手,也尽量将他们分配到不同的小区,以此来确保他们不要过早的相遇。 这就导致,排名第1的罗九和排名第2的王超在决赛前绝不会相遇。 而排名第1的罗九和排名第4的孙天龙,在半决赛前绝不会相遇。 同样,虎克作为世界第3,半决赛之前也绝不会遇到王超。 至于世界排名第6的林梓君,他在8强之前一定不会遇到比他排名更高的选手,但是在8进4的时候,若是王超和虎克都还没意外翻船的话,那么林梓君就必然会遇到其中之一。 解释完了这些,再来大概讲一讲在这三天的正赛中,究竟有哪些选手是被误伤了的。 最典型的就是西斯菲尔德。 西斯菲尔德世界排名第15,这个排名够高了,所以前两轮风平浪静,然而第三轮32进16他却失去了规则保护,又运气极差的遇到了同协会选手拜耳。 若是遇到沃尔夫,西斯菲尔德其实是有得打的,毕竟他如今专攻左手暴力流,也算是走出了一条独辟蹊径的大道,由于他过于暴力,所以即便他破绽很明显,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打他,但真正打起来,却没几个人真能抓得住他的破绽。 偏偏对手是越老越妖的拜耳,是当世手感最好、台内球最细腻、控球能力排在前五的技术流大师级选手拜耳。 所以西斯菲尔德被拜耳硬生生给玩死了,全场打的极为憋屈,暴力的左手压根施展不出来,拜耳压他的正手从头压到尾,就像是王超当初压孙天龙一样,小球的落点全都集中在正手位底线附近,目标明确,立场坚定,从未有过半分偏移。 最终,完全有资格进入16强的顶级选手西斯菲尔德饮恨32强。 而另外两个死得比较惨的是孔雀之国一哥加纳纳卡和美丽国一哥卡兹克。 这俩的实力都属于刚好能摸到世界排名前30的边缘,但因为报名名额限制的缘故,如果只在本次参赛选手中排名,其实他俩刚好可以排在16名前后,属于典型的边缘人物,也是因为此,他俩都是充满了信心,打算好好冲一下的。 结果在32进16这一轮里,加纳纳卡遇到了林梓君,卡兹克遇到了王超,纷纷0:4饮恨,输得连一点挣扎的欲望都没有,从第一局起就直接躺平了。 此外,白俄罗斯国宝级常青树名将奥楚蔑洛夫,到底年纪过于大了,这一次同样爆冷出局,但击败他的并非什么强手,只是某个排名第八十多位的希腊老将而已。 最后必须提一下的是当前瑞典一哥,世界排名第10的k.米歇尔,他在任何人都没预料到的情形下,输给了樱花国一哥,刚满17岁的张本狂。 米歇尔是16强中唯一一位进入世界排名前10的选手,也是唯一一位世界公认的超一流选手。 他的落败,在乒坛掀起了极大的风浪,大家不是惊讶于他的意外失手,而是惊讶于张本狂的疯狂爆发,因为这场球从场面上看,米歇尔打得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之所以输,是因为张本狂打得太好了。 这个还未成年的少年,祖籍华国川西省,年幼时随其父移居樱花国,改换国籍,成为樱花国归化球员,他出道时被誉为超新星,随后一年各种输球,几乎泯然众人,樱花国内更是一度传出张本狂遭遇职业危机的说法,就连华国国内都有很多球迷嘲讽他数典忘祖、认贼作父,并对他的遭遇表示各种“活该”。 至于他的特有天赋“声威”,更是在赛场上惹得很多人心烦意乱,由此几乎把路人缘败坏殆尽。 但张本狂并没有真的堕落下去,他在短暂的沉寂后开始爆发,今年年末时,他在10月底的迪拜白金站捡漏夺冠,接着在今日,当着全世界球迷的面,强势从正面击败了被老瓦寄予厚望的、完成了技改的、瑞典当前当之无愧的一哥米歇尔。 如果说迪拜站的夺冠还有可能是因为山中无老虎,那么今天这一战,则是真正打出了他的威风和气势,也让全世界球迷们都忽然想通了一个道理:为什么张本狂一直输球,可樱花国乒协却始终给他各种机会,让他参加各种大赛,甚至连奥运会都让他身兼男单和男双两个项目? 事实上,若不是混双在国内预选中败给伊川迷马和泥洼孝希,张本狂原本是有机会身兼三项的。 这是因为,樱花国乒协内部,始终都看好张本狂,从未有过半点动摇啊。 这个17岁的少年前途无量,随着年龄增长,力量也在持续增长,他从此刻起,真正迈入了全球超一流高手的行列。 12月15日当天晚上,男单16强名单正式出炉,除了少数冷门外,大家耳熟能详的那些高手,悉数进入名单之中,其中就包括:罗九、王超、孙天龙、虎克、林梓君、拜耳、张本狂、皮克、朱世贤、阿鲁尔、沃尔夫、莫拉德,等等等等。 而在当天晚上,本该赛前加练的时候,罗九却离开了奥运村。 对此,大家都表示,早已见怪不怪了。 事实上,从入住奥运村第一天起,罗九就经常往外跑,当然,他并没有违反纪律,因为他每次都有跟何敬平请假,而何敬平也无一例外的答应了。 但区别也是有的:此前要准备的是男双比赛,罗九只在非训练时间外出,却不敢占用训练时间,因为他不能耽误他的搭档孙天龙,这属于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但现在只剩下男单了,男单说白了是自己的事情,于是罗九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这三天以来,他每天吃过晚饭就不知去向,一直到次日凌晨才会回来。 这种事情,作为总教练的蔡国栋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前三天没吭声,一方面是因为何敬平才是罗九的老师,他并不想越俎代庖,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罗九前三轮打的都是小鱼小虾,无论怎么打都是赢,想爆冷都难。 但是明天16进8的比赛,罗九的对手却非等闲之辈,乃是瑞典乒协如今仅剩的独苗莫拉德。 考虑到瑞典一哥米歇尔已经爆冷出局,那么此时的瑞典乒协必定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哀兵,这位前途无量且天赋惊人的金发小哥莫拉德,便极有可能在明天爆发出超乎想象的战斗力来。 更何况,有确凿无疑的消息传出,瑞典传奇人物老瓦,已经在主教练佩尔森的邀请下随队来到了墨西哥城,入住了奥运村,成了瑞典乒协的一名临时国家队教练。 别忘了,莫拉德本就是老瓦一手挖掘并亲自指导出来的,就连他那块多边形的奇怪球拍,都是老瓦亲自为他设计的。 那么莫拉德明天打出来的东西,或许会比众人想象中更吓人一些。 在这样的情形下,罗九表现出来的自由散漫和轻敌,就让老蔡有些不能忍,在晚上亲自去拜访何敬平,问道:“罗九明天到底行不行?”
何敬平点头:“行。”
蔡国栋等了半晌,却不见何敬平继续说下去,不得不继续提问:“你倒是说说,怎么个行法啊,他这一天天的完全不训练,我心里没底啊。”
何敬平顿时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来,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跟他出去过。”
蔡国栋硬是被他噎得卡了半天,才道:“那你还说他行?”
“他当然行啊。”
何敬平理所当然的道:“我虽然不知道他最近是怎么训练的,但是我看得出来小九很想赢啊,一个选手想赢球的心思是藏不住的,何况他在我面前根本就没藏过。”
蔡国栋眨了眨眼。 何敬平也眨了眨眼。 体育馆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只有不远处王超练球时单调的乒乓声连绵不绝。 许久之后,蔡国栋才道:“老何啊,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徒弟的?”
何敬平转头看了眼正练得满头大汗的王超,转回头来,很笃定的点点头:“对啊。”
这两个字出口,居然隐隐带着种很嘚瑟又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仿佛压根没听懂老蔡是在问责,反倒是当场装了个比,看得蔡国栋体内血压都硬是上升了好多个毫米汞柱。 蔡国栋却也是个涵养足够好的,他被何敬平顶了一句,不但不生气,反而开始思索,过了许久,才拍拍何敬平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老何啊,我知道你教徒弟的方法跟咱们其他人都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你这样到底好还是不好,所以,我就不乱指手画脚了……总之,你可要把罗九给我看好了啊,他要是出了漏子,我就拿你是问。”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到底还是严厉起来,显然总教练大人此刻心里还是很不爽的,只是靠涵养撑着罢了。 何敬平稳稳当当的点头,也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他淡定的把总教练送了出去,随后那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就垮了下来,招呼道:“停一下停一下,王超你过来,哎哟,我这心里还是慌得很啊,不如咱们再来聊聊你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