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的初白开始在山里游荡。这整座郊外后山是她的地盘,半夜三更不会有人来祈福,她便毫无顾忌的使用法术在树林飘来飘去。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百无聊赖的在一个粗壮的树枝上躺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动静。两个穿黑衣的男子,一瘦一胖,猫着腰鬼鬼祟祟的。“大哥,这都转了一个时辰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瘦小的男子紧张的东张西望,有些胆怯。“不行!我就不信今晚找不到这山神娘娘庙!”
胖子大哥显然不甘心。“我听说,这山神娘娘庙要祈福的人带着足够虔诚的心,才能遇见,我们是来。”
瘦小的男子顿了顿,压低声音,“可我们是来盗取香火钱的,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山神娘娘知道我们心不诚,才……才没有出现。”
初白一顿,是有这个道理。老头要她建个庙那会,她没办法拒绝,但又不想人们有什么鸡毛蒜皮事都来她庙里祈福,那她不得被烦死才怪。索性就加了这一条禁锢。但事实证明,人们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也可以做到很虔诚,比如很想发财,很想长命。千奇百怪,应有尽有。通常这种无理的愿望,初白都一一忽略,不可能得偿所愿的。哪有不付出一点代价就不劳而获的道理。不过遇到偷香火钱的,还是第一次。可惜了,她庙里没有香火钱,妖建庙,本就荒唐,还收香火钱,开什么玩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山神娘娘,别神神叨叨的自己吓自己。”
胖子大哥哼了一声,他显然不信这些。“可他们都说,这山神娘娘庙灵的很,凡是到过庙里祈福的人,大部分都如愿以偿了,大哥,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得罪了山神娘娘……”“灵也是碰巧,那府上入赘的姑爷不是也来祈福过,要夫人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吗,这都过去大半年了,夫人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可见也不是很灵。”
孕育这种事初白真没办法,她又不是散子观音。大部分能在她这里如愿的祈福愿望,只要不过分,她会适当给些机缘,主要还是看人自己的选择。能不能把握住,完全看本事。瘦子像是被胖子大哥说动了般,有些犹豫,也没那么害怕了,他们兄弟二人这次上山,就是听闻这山神娘娘庙,有名又灵验,来这祈福的人数不胜数。想着必定有很多香火钱。终究是贪财占了上风,瘦子没再说什么,紧跟着胖子大哥,打算认真再找找。初白轻笑一声,用了个小小的迷阵,将兄弟二人困在树下来回转悠。她颇有兴趣的看了好半晌,直到两人额头累的直冒汗,气喘吁吁这才打算停下。方法很直接。挥手将自己的脸,变成七孔流血的模样,轻飘飘的来到两人面前。“大……大哥,你快看,那……那是什么!”
瘦子先发现前面的初白,浑身颤抖的指着她。初白顶着满脸血,一身白衣的站在月光下,朝两人微微一笑。“鬼!鬼啊!”
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初白笑的直不起腰。切,就这点胆子,还想发财。-三日后。虽然答应小黑会处理庙里的祈福愿望,但初白站在枫树下,看着脚边成堆的金丝枫叶,还是懒惰的不想动。她随手拿起一片,金丝顺着她的手往她身体里钻。“山神娘娘在天有灵,求求让我心爱的男子也死心塌地的爱上我吧,最好是爱我爱的死去活来,没有我不能活的那种。”
初白嘴角猛抽,扔掉手里的枫叶就要往房间里走。这愿望谁爱处理谁处吧。然而就在她转身之际,一片新的枫叶从树上飘落,初白抬手将其握住。“山神娘娘,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冒犯您,求求你放过,不对,求求你救救我二弟吧。”
带着哭腔的男声传进她的耳朵,甚至说着还吸了吸鼻涕。这都什么跟什么?什么叫做冒犯她?何时的事,她怎么不知道?这是刚飘落的祈福枫叶,说明祈福的人此刻正在山神娘娘庙里。初白住的地方和庙只有一个结界隔着,就在庙里神像的后面。手指摩擦着枫叶,她沉思了一会,还是决定出去看看。隐了身形从结界走出,越过与自己面容一模一样的石像,她看到了跪在石像面前的人。胖胖的男子,跪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停地磕头。是那天晚上想要来偷她香火钱的胖子大哥。初白想起他刚才说的,救救他二弟的话,微微皱眉。她将手里的枫叶金丝抽出,朝胖子的身上丢去,这样的金丝凡人肉眼是看不到的。金丝围着男子转了一圈,又回到初白手里。原来胖子名叫李大海,是都城一户人家的仆人,那晚与他一起的瘦子,是他的亲生弟弟,名叫李强。就在昨日,兄弟二人的主人家发生了血光之灾,府上一大半的仆人,一夜之间全都死于非命,李强也未能幸免。一时间府上人心惶惶,但及时被主人家压下,然而就在今日清早,主人家的入赘公子,也惨死在院中。事情终于压不住,惊动了人界的衙门,府上因此乱做一团,李大海这才有机会跑出府邸,想到前几日兄弟二人大着胆子来偷山神娘娘的香火钱,李大海深觉是遭了报应,这才有了刚才祈福的内容。李大海家里贫穷,加上老人孩子,有七人,他和弟弟是家里的顶梁柱,弟弟死于非命,他一时接受不了,也无法向家里的老人和弟弟的媳妇孩子交代。走投无路,一向不相信鬼神之说的李大海,还是来到了山神娘娘庙里。这次的他满怀对弟弟的愧疚和绝望,很轻松的就走进了山神娘娘庙。“都是我不好,我贪财才害死了二弟,娘娘要罚就罚我吧,弟媳才刚生完娃,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
“二弟啊,是大哥没照顾好你,你死了,叫我怎么跟娘交代啊!二弟!”
胖子跪着开始自责的扇自己。初白知道了事情始末,直觉这件事有蹊跷,一夜之间能悄无声息的死这么多人,怕不是人为。心里堵了口气。谁他妈的黑锅甩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