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卿馨果断摇头。“阿茵是我的好朋友,我保护她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将她推给恶人呢?”
“那她是怎么死的?”
……记忆的匣子一旦打开,就是难忘的画面。熊卿馨想起了那个真性情的女子,心中更多的是惋惜。“阿茵外表虽然纤弱,实则巾帼不让须眉。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听她谈论药理医学。她是个有志气要将国医发扬光大的人。可也正是因为这一腔热血,她见不惯那些草菅人命的行为。齐重的三叔为了争夺齐家主控权,当年正暗暗和他较劲。阿茵被齐重告白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好了。为了以防万一,我提议她住到景宫里来,可是……”熊卿馨的目光转向祁连盛,瞪了一下。祁连盛尴尬地摸上了鼻子。听得熊卿馨继续往下说:“阿茵不想让某人吃醋,所以不愿意过来。她说她能保护好自己。后来有一段时间,她也确实将自己保护得很好。还和志同道合的晏凌海怀上了你和嘉诺。当时,我知道她怀孕了别提多高兴,还约定了有机会一定要当亲家。”
熊卿馨想到当时元蓝茵满怀期待的样子,红了眼眶。“女人怀胎十月是多么的不容易啊!换做寻常女子,就算不能在家里当少奶奶被人供起来照顾吧,至少也应该是清闲安宁,岁月静好地等着孩子出生的。可是,阿茵放不下那些患病的工人,为了给他们治病,她常常在实验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她甚至为了保护她和你父亲的研发成功,连夜将你父亲送去了国家研发基地。你父亲有了他们的研发基础,在基地里的成果一日千里。可她的身子也渐渐笨重了。那天,我找到了一味有可能缓解白血病病痛的草药,原本是要请她过来一起看看的。哪知道,我派去接她的车子迟迟没有回来……”熊卿馨说到这里的时候,愤怒地握住了拳头。祁连盛走过来拥抱她,被她一个手肘给撞开了:“你当初就不该出国!我更不应该只让张环昇去接她。我……”“妈,所以你当时是有保护我母亲的?”
宋简意的眼眶早就被泪水打湿了。她哽咽地看着熊卿馨点头,接着往下说:“我以为派车去接就是安全的,毕竟在帝都,祁家也是有名望的。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啊。连齐老爷子都不敢阻拦我的车,顾幼娴却联合齐老三出手了。等我找到车子的时候,司机和保镖已经被击毙在了车上。车后座里有一汪血迹,过来人的我知道,那是阿茵的。她恐怕要早产了。”
熊卿馨哽咽得差点说不下去。被祁连盛接连顺了几下背后,这才艰难地控制住了心口翻涌的难过。“我发了疯地到处找她,祁家所有能动的保镖都出动了。可是,我再听到的却是阿茵被逼到了绝路,跳河惨死的消息。”
“您以为我母亲是跳河死的?”
“对,当时的一个目击证人是这么说的,我也确实在河边找到了阿茵的鞋子。”
鞋子上都是血迹。那条阿茵最喜欢的白色披风啊,血迹斑斑地挂在了岸边的石头上,如果阿茵不是从那里跳下去的,她又能去哪里呢?“可是,我母亲是死在宋家的祠堂前的。我和嘉诺也是在祠堂前出生的。”
“是啊,阿茵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宋家的祠堂前呢?”
熊卿馨见到宋简意照片的时候都震惊了。她都不知道元蓝茵竟然还能在那万分惊险的情况下生下孩子。她根本想不通她当时是怎么逃生的。可是,祁连盛却告诉她,元蓝茵是在宋家的祠堂前去世的。临走的时候,还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为了确保这对孩子不被齐家恶妇毒杀,她恳请宋老爷子隐瞒了这件事,还给他们取了名,叫宋元宝和宋嘉诺。希望宋老爷子能将她的孩子当自家宝贝一样照顾好,也希望他能遵守诺言。“阿茵宁愿将你们托付给一个老头儿也不愿意托付给我,她一定是怪我的。”
熊卿馨想到元蓝茵有可能是带着对她的恨意离开的,不由得又深深自责了起来。宋简意声音低哑:“我母亲将我和嘉诺交给宋爷爷,是因为知道爷爷的为人。”
当年,宋爷爷在帝都可是出了名的刚正大善人。宋简意也是后来听福妈说了才知道,宋爷爷早在母亲临终前就已经认识了。宋爷爷还给齐家的那些患病工人送过药呢。只是,之前她不明白,为什么福妈病好了之后说话也吞吞吐吐的呢。有时候见到熊卿馨来竹苑了,她还有意避开。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原来福妈一直藏在心口不愿意说的秘密,就是婆婆和母亲原来是认识的啊!她大概也怨恨过婆婆吧?但是又担心说出真相会让她和祁遇决裂,所以一直隐瞒着,不敢说出口。“你们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
忽然,站在一旁的祁遇提出疑问:“一个大着肚子的人是怎么在重伤的情况下逃生上岸的?又或者,她当年根本就没有跳河?如果没有跳的话,那个目击者为什么要说谎?”
“这……”之前熊卿馨一直沉浸在悔恨中,倒是没想到这一点。祁连盛怕心上人回忆起往事难过,也一直都不敢问。可是,这会儿祁遇的话提醒他了。他问熊卿馨:“你还记得那个目击者是谁吗?”
“我……”时隔久远,一晃24年就过去了。熊卿馨当时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两眼发黑,几近晕厥,又怎么会注意那个人是谁呢?“我只记得,他挺年轻的,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再仔细想想?”
“我……不行,我想不起来了。”
遗憾的是,当年帮熊卿馨一起找人的那些保镖啊,也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离开了祁家。这一时半会的,倒是找不到人可以帮忙回忆。“不,我记得那人是谁!”
忽然,一道沧桑而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侧头看去,只见章管家热泪盈眶地站在老夫人的身边,激动地说:“大夫人,我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