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岩枫脸上的笑,倏地就沉淀了下来。他沉沉的看着她,没有开口说话。乔安安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紧张起来,但还是硬着头皮,重新问了一遍,“岩枫,你是不是催眠了我的记忆?”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靳岩枫不答反问,同时还给她倒了杯水。乔安安把水轻轻推到一边,没有想喝的意思,她迫切的道:“我梦见了,我连续几晚做了同样的梦。”
镜片后的眼睛里,划过一抹精芒,靳岩枫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梦见了什么?”
乔安安捂住脸,身上弥漫着痛苦的气息,“我梦见我怀孕了,但是我被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孩子没了......”只要她一回想起梦在手术台上的画面,她就能感觉到流产时,那撕心裂肺的痛。听了乔安安的话,靳岩枫摘下眼镜,气定神闲的擦着,“你为什么不觉得,那就是你做的梦呢?”
“不,我不认为那是梦!”
乔安安腾地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那太真实,真实到梦里的我当时是什么感受,现实中,我就能体会到同样的感受!”
梦里,她失去孩子时的悲痛,以及对生命的绝望,一切都那么清晰的反应在她身上。“有些时候,梦境的确会造成感同身受的效果。”
靳岩枫重新戴上眼镜,对她微笑。乔安安红着眼眶咬唇,“不是的,我连续三晚做同样的梦,每次梦境都会比前一次更加清晰,昨晚我甚至梦到了你。”
“哦?”
靳岩枫挑了下眉毛,深幽的眼睛看着她,“梦里的我,做了什么?”
“你催眠了我的记忆,你说我既然那么痛苦,就帮我把记忆尘封掉。”
说到这,乔安安微微低下头,乞求道:“岩枫你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梦见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为什么就那么固执呢?认为那就是一场梦不是很好吗?”
靳岩枫十指交握,有些头疼的说道。乔安安哭着摇头,“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在知道自己,可能有过一个孩子的情况下,还把那当成是一场梦,岩枫,我求你了!”
她说着,就要朝他跪下去。靳岩枫瞳孔一缩,连忙把她拉起来,“安安,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知道真相!”
乔安安捏着手。靳岩枫叹气,将她摁回沙发上,然后才说:“光是梦见就让你这么痛苦,你又何苦一定要知道呢?”
“你不懂......”“算了,我再最后向你确认一遍,你确定要知道吗?你刚才也说了,梦里我是因为你太痛苦,才催眠你的记忆,如果我说你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你可能会再次崩溃。”
靳岩枫紧紧地注视着乔安安的眼睛,表情无比严肃。乔安安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重重点头,“是,我要知道!”
她要弄明白,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又是谁的......“行吧。”
靳岩枫被她的坚持打败了,捏了捏眉心,好几秒后,他才轻声吐出一句,“那的确是你的记忆。”
即便早就认为梦见的一切,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但这一刻,她仍然震惊。乔安安摸着肚子,又哭又笑,“原来我真的怀过一个孩子......”“是的,四年前你出国的时候就怀上了,孩子是谁的,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靳岩枫摩挲着拇指,看了她一眼。乔安安张了张嘴,“......靳沉的。”
无论是四年前,还是如今,她都只有过靳沉一个男人。所以孩子,自然也就是他的。“不错,孩子的确是他的,但你从来没告诉过他。”
靳岩枫端起水喝了一口。乔安安怔了怔,“你的意思是,我跟靳沉分手时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应该是,我当你心理医生的时候,听你身边护士说过,说你准备生下那个孩子,让人送回国内给孩子的父亲,可惜......”靳岩枫没往后说了,脸上写满了叹息。乔安安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死死的抓着肚子前的衣服,声音颤抖,“可惜,孩子没了对吗?”
“对,你的抑郁症,最大的诱发原因,并不只是因为你母亲和你自己的身体状态,更不是因为和靳沉分手,而是你失去的那个孩子。”
靳岩枫说。乔安安身子晃了晃,险些晕倒。靳岩枫拿了一瓶很刺激的喷剂,在她鼻子下方喷了两下。闻到这股味道后,乔安安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你看,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告诉你的原因,就怕你承受不住,我催眠你的记忆,也是因为你重度抑郁几次自杀,只是我没想到,你会突然想起来。”
靳岩枫感慨的推了推眼镜。乔安安擦了下眼角,希翼的问道:“那你......能让我全部想起来吗?”
她现在也只是知道,她怀过一个孩子,还流产了。但怎么怀上的,她一点儿记忆也没有。他真的是将那个孩子,从她记忆里,抹除的干干净净啊。靳岩枫很遗憾的摊了下手,“很抱歉安安,我做不到,你只能靠自己想起来。”
说罢,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后的书架前,从上面抽出一本书。乔安安一眼便认出,那就是上次她看的那本,他甚至还为此变了脸。靳岩枫翻开书,查找了一下目录后,翻到某一页,并将那页撕了下来,递给乔安安。“这是你当初的病情记录,以及我催眠你记忆的过程,你拿回去看看吧,或许这个可以帮助你回想起来。”
难怪他当时生气,原来这本书里,有她的记录啊。乔安安看了一眼,把东西收好,放进包里,“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吧。”
靳岩枫把书放回去。“不用了。”
乔安安摆了下手,脚步踉跄的离开了。她现在冲击很大,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回到别墅,乔安安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出来。哪怕黄管家在外面把门都快敲烂了,她也是一点儿回应都没有。黄管家实在担心,最后没有办法,给靳沉打了电话。靳沉还在公司加班,手机响起时,他不耐烦的看了一眼,但最后,他还是接通了,“是不是乔安安又闹出什么事了?”
黄管家几乎不会打电话给他,每次打电话,多半都是因为乔安安。黄管家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回道:“靳少,乔小姐有点不对劲。”
“怎么回事?”
靳沉眉心一蹙。黄管家早上就说她不对劲,现在都是晚上了,她还不对劲!她到底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