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言身上比较将门的烙印太重,宋文清楚、萍娘两口子过来寻自己怕是也想接着宋文的面子慢慢和高俅拉拉关系……有宋文这一层旧交情隔着,也不会给人一种背弃将门投靠高俅的印象!赵慎言刚要答应下来,旁边的娘子萍娘却一拍手……“不错,南方现在一团乱。西军精锐又大半抽调到了童贯的胜捷军、另外西北军中派系林立排挤外人……去京东东路不错,不过……母亲大人年事已高,登州太过遥远了!怕是母亲大人会惦念……我看,去青州吧!”
宋文皱了皱眉……“这个,我给高殿帅写一封信举荐一下赵兄也是可以,但青州……我就一无所知了!”
萍娘意外的淡然一笑盈盈一拜……“有这封信就足矣!宋郎君不必为了这点事耗费面子,给我们一个上门给高太尉请安的机会就行……我家郎君任命和调动也不敢劳烦太尉大人费心,自家这点关系还是有的!如此,我夫妇二人就谢过宋郎君了!”
赵慎言似乎有些意外,怎么自家娘子突然想让自己去什么青州了?那里距离汴梁太近,里面也是一团乱麻成天勾心斗角的……去那里倒是可以躲开汴梁的是是非非,但自己哪有什么机会带兵历练啊!萍娘捏了赵慎言一把,赵慎言恍然大悟、自己是来和宋文修复关系的,当初宋文落难……自家和将门可是坐视不理一直看热闹的!虽然自己觉得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唉……赵慎言真心诚意的在身后取出一件包裹,双手捧着对宋文说道:“我家祖上也是行伍出身的武将,虽然后来踏入朝堂算是半个文人了,但家里还有一点旧藏!文哥儿此去偏僻之地,还有海匪山贼横行……怕是要经历战阵!这是一件软甲、我请了匠人精心修复好了,可抵挡刀剑利器……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文哥儿就留着防身吧?”
一声文哥儿,倒是把宋文带回到当年四下里寻求庇护的小龟奴时代里,赵慎言虽然畏首畏尾的十分怕老婆,但对宋文却从未有什么坏心思!宋文接过这件软甲,真心诚意的道了谢……承诺自己一到密州,就会找机会给高俅写信举荐一下赵慎言。萍娘满意的施礼致谢,最后夫妻两个还邀请宋文到家中做客……宋文以赴任日期紧迫而婉拒了,萍娘也没有强求,告别之后就站在路边目送着宋文一行人消失在了马行街北边的路口。赵慎言看着宋文背影的消失一时间有些唏嘘不已,随后好奇的问自家娘子……“萍娘,不是说好了争取和宋文……你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萍娘白了自己这有些憨直天真的夫君一眼,边走边低声说道:“不对劲……别看宋文和高太尉现在关系极好,但就是他的这些侍卫和他透露的这些信息让人心里不安啊!我们的的确确是想求个历练积攒些功劳……因为你有个秀才功名在身还考过举人身份、算是半个文人!按理说将来的前途比之商贾出身的宋文要好的多……可你发现没有?宋文招收乡兵的方法,还有……还有他不但不克扣兵饷吃缺额,还自己贴补钱粮给手下的乡兵!这……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也不合常理!”
赵慎言这才严肃下来,有些惊讶的问道:“这是西军的路数……你是说,宋文野心勃勃想跟西军将门一样拥兵自重?”萍娘摇摇头……“京东东路距离汴梁太近了,他又没有根基……朝廷哪里会让他在密州做大?密州临近海州一代,怕是三面都没有什么拥兵自重的机会!除非……”“除非什么?”
“除非宋文还知道不为人知的什么机会!难道说他知道方腊的摩尼教还会北上攻打中原州县?”赵慎言嗤笑一声:“不可能的,方腊一死摩尼教四分五裂……童贯的西军和胜捷军在江南杀得人头滚滚!剩下一个方七佛自己带着一批人躲进了歙县的大山里面不敢出来,摩尼教怕是已经要彻底消亡了,那还有什么机会再兴风作浪更不要说还敢惦记中原了……”萍娘摇摇头:“总之,这宋郎君给我一种身后带着阴影迷雾的感觉……还是和他保持一点距离的好!我们不愁生计,凡事还是要三思而行多观望观望……”赵慎言脸上掠过一丝失落,却还是低声说道:“萍娘自幼聪慧,我听娘子的就是了……”~~~~~~密州知州府衙,一个趾高气扬的参军抖了抖衣袖迈着四方步走了出来,刚刚发觉有些不对、抬头就见到一队盔甲鲜明的骑士正冷冷的看着自己!这参军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就见一个一身武将服色的青年利索得翻身下马看了看自己后拱手说道:“末将宋文前来赴任,这位大人……敢问知州大人可在官衙之内?”这参军立刻反应过来,拱手回礼道:“原来是宋钤辖……早有耳闻久仰久仰、呃……本官是州府的录事参军、白雍!这个……王知州大人正在府衙之内,这……未曾想到宋钤辖这么早就到了!”
宋文拱手说道:“听闻新年期间沿海十几伙海贼和南方逃来的数伙摩尼教匪兵作乱,密州死伤惨重……末将不敢耽搁连夜赶路前来赴任!希望能助知州大人一臂之力……”白雍白参军自是个没背景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个小小参军……密州知州王袁倒是跟老乡王黼有些瓜葛,当初一个赐进士出身的他也是搭上王黼的船才得了个权知密州的实缺!原本以为自此就可以一飞冲天官运亨通……结果,刚刚坐稳相位还没几天的王黼居然因为玉芝祥瑞一事被宋徽宗赵佶发现他私下里和梁师成暗通款曲!瞬间王黼就被赵佶厌恶了……消息暗暗流传,向来被王黼占据的御史台都暗流涌动不少人跃跃欲试要参倒王黼,宋徽宗赵佶对此坐视不理更是让王黼一党心惊胆战,这王袁终日里惶惶不安哪里有什么心思管治下有多少贼匪作乱百姓死活?再加上密州一向穷困潦倒没多少油水可刮,这王袁更是没心思打理正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