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带着武家兄弟二人去整肃跟随他们来到密州的昔日梁山兄弟,但他们心里其实清楚……自此以后,一旦众人在宋文手下洗白身份领了大宋的正式军职,梁山二字怕是会慢慢消失在众人的心里了。也不知道宋江头领远走岭南现在如何了……宋文坐在桌旁给公孙胜倒了一杯茶,公孙胜轻声问道:“军师吴用大和尚鲁达……宋郎君就如此信得过这些离开宋江的梁山兄弟?”宋文笑了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原本就打算把密州一线以后交到信任之人手里,公孙道长觉得我选中何人了?”
公孙胜喝了口茶,说道:“宋郎君手里可用之人向来不足,除了带兵甚好的李二郎,剩下安春可为心腹,李福可为奇兵!但镇守一方则需要周全之人……武家兄弟对宋郎君忠心耿耿,但宋郎君最看好之人、怕是大和尚鲁达吧?”
“公孙道长眼光毒辣!鲁大师将来可以接替我密州兵马使一职,吴军师辅助,加上其余的兄弟镇守卫所……将来密州大体可以稳定下来!屯田一事也应该开始准备,加上晒盐的盐场……还得再修建两座可以停靠五千料大海船的码头!”
公孙胜疑惑道:“将密州兵权交给大和尚鲁达?那……宋郎君要去何处?难道说……宋郎君还想回汴梁?”宋文摇摇头……“汴梁就是一座坟墓!尤其是那些安于享乐连逃跑都下不定决心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能活过大乱的,就算是有本事了!至于那些忠于大宋愿意舍身许国的愚忠之臣……他们也只能拖延一时,给大宋续些苟延残喘的年头而已!我不会苦守一地……那样只会让垂死挣扎的朝廷和气势汹汹南下的女真人盯上!”
宋文推开茶杯,手指在地图之上移动着……“道长看这里,还有这里……这里是青州!自古以来南下的北方骑兵大多数把富庶的青州当做征服登州密州半岛地区的象征……青州距离汴梁太近了,所以尽管富庶很多但青州官场却也复杂混乱了许多,镇守禁军更是被一些勋贵子弟把持、缺额严重战力低下!所以青州是肯定会丢的……而青州到登州这数百里,山河纵横平原也多、只要选几处险要之地修造堡垒卫所和军寨,利用沟壑和地形拖住鞑子骑兵……就可坚壁清野让他们知难而退!”
公孙胜沉默半晌……最后低声说道:“有道理,见京东东路难打,又没有什么油水可捞……鞑子就会掉头去攻打更容易攻打钱粮玉帛也更多的中原大城,汴梁……洛阳……应天府颖昌府寿州……都是富裕州府!”
宋文点点头:“朝廷不管是提前逃窜或者犹豫坚守……最后汴梁都是绝对守不住的,大江一线怕是女真鞑子也没敢觊觎……道长觉得江南日后可否会北上勤王派出军队支援?”江南方腊作乱,朝廷西军南下一路屠杀……公孙胜苦笑了一下:“江南经历此次变乱……怕是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就算派出些许援军……又有什么用处?”宋文伸出手按在了地图之上汴梁的位置……然后死死的盯着入云龙公孙胜的眼睛说道:“天时地利人和……所有的时机和条件都证明大宋此次出兵与女真人联合就是自寻死路!道长以为然否?”公孙胜眼珠带着血丝死死的看着地图……最后叹息一声……“西军已成疲惫之师,主帅童贯急功近利又是个阉人……北地边军早已糜烂,江南财赋重地刚刚经历战乱一蹶不振,官家皇帝好大喜功贪图享乐……军中将门也早已凋零再没有狄青狄武襄那般绝世猛将……”公孙胜颓然瘫坐在圆凳之上,似乎一瞬间老去了十几岁一般!宋文知道,公孙胜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效忠朝廷卫国安民做个忠臣良将安抚一方。可残酷的现实还是让宋文红果果的撕扯开来砸在了公孙胜的面前……大宋,没救了!~~~~~~密州北城一座营房校场里面,两个厢军队正打扮的军官正踩着椅子和几个泼皮无赖在一间房子里面喝酒。一个敞着怀抱露出脏兮兮护心毛的家伙给两个厢军军官倒上酒水,嬉皮笑脸道:“几位哥哥,现在那汴梁来的钤辖怕是还在路上……两位虞侯却把厢军兄弟们都拉了出去,二位哥哥可别被那新官上任烧了立威火啊?”
一个队正哼了一声,另外一个却露出三分醉意……“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只是个小小的队正,虞侯上官不给他兵马钤辖面子……拿老子撒气算什么本事?不过,谅他还敢杀了老子不成?就算受些鸟气……二位大人和西城潘员外也不会让俺白受了委屈!嘿嘿嘿……”“就是就是,潘员外在此地根深蒂固,连那知州老爷不也对员外爷十分礼敬嘛!咱这密州大营的师爷佐吏哪个不是潘员外的人?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将门之后……岂是一个不知道来路的小小钤辖能撼动的?这次给他一个下马威,以后就乖乖的坐在官衙里面等着数钱就是了……要不然……”“不然你待怎地?”几个家伙抬头一看,就见一伙汉子直挺挺的站在屋门口,两个想进来报信的厢军被两个人捏着脖子跟瘟鸡一样还在挣扎,却连声哀鸣都发不出来。一个戴着毡笠身高近丈的虬髯大汉走进房间,鄙夷的扫视了一眼这群军官和泼皮无赖,开口说道:“洒家乃是密州兵马使麾下虞侯鲁达!前来小营巡视……尔等身为朝廷守备厢军,光天化日之下聚众酗酒!营房守备松懈不堪,简直还不如流匪山寨……该当何罪?”一个队正目瞪口呆半晌,突然骂道:“哪里来的贼厮鸟?居然敢擅闯军营,你说你是虞侯、为何不提前通报……”鲁达上前一步一脚踢翻了酒桌,哗啦一下酒菜泼洒得到处都是,浇得几人一头一脸……两个泼皮擦了一把脸叫骂道:“狗贼,竟敢辱没你家爷爷……看你家爷爷……”鲁达撇了撇嘴,旁边一个汉子上去就是一拳狠狠捣在了这泼皮的脸上,啪的一下顿时打得这厮满面桃花开!泼皮哼了一声昏死在地,旁边另外一个泼皮见状立刻缩了回来,两个队正身旁的亲随也自有些瑟瑟发抖……哪里来的凶人,怎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难不成真是那即将赴任的宋钤辖手下?“你说你是宋钤辖手下虞侯,可有公文腰牌?可有帅司手令?”鲁达咧嘴一笑:“总算还是说了一句人话,洒家让你死个明白!”
一抬手,一枚帅司下发的铜腰牌亮了出来……“营中为何有这种市井泼皮厮混?大宋军规,外人严禁出入军营,军中严禁聚众饮酒赌博!违令者二十军棍……看你们是这密州北营的队正、居然如此光明正大的违反军纪吗?”
一个队正有些底气不足的答道:“他们二人……他们乃是西城潘员外的亲随,来军营办事的!我们虞侯外出剿匪不在家,我们二人尽尽地主之谊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有事,等我们虞侯回来之后再做计较……”鲁达哼了一声:“两个带兵虞侯而已,钤辖大人已经快到北营了,暂且让你们平安片刻……等钤辖到了再行发落!”
“啊!钤辖大人……到了?”“怎么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