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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厚重的防护门开启，热浪扑面而来，机械运转的噪音在耳边轰鸣。

　　姜澈走进一间超大型炼金工坊，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不亚于核电站冷却塔的巨大反应炉，通体呈现赤红色，下方连接着数不清的线缆和动力管，就像是一座被捕获的火山。

　　墙壁和地面是不染纤尘的洁白，看不见丝毫污垢与灰尘，就连那些正在运作的大型机器都干净锃亮的像是崭新出厂，整座工坊给人的感觉就是整洁有序。

　　这座超巨大的炼金工坊里没有一个人，所有机器与设备都在自动运作，一件件造价昂贵的高级炼金道具像是流水线上的罐头般被打造生产出来，然后被机器自动分类、封装……这里就像是一座完全自动化的无尘车间。

　　姜澈深入工坊内部，来到一间屋子前，推开虚掩的房门。

　　里面是个图书馆，房顶距离地面的高度有足足有二十米，四面墙壁全部都是巨大的书架，摆满了数以万计的书籍。

　　空旷的室内则凌乱摆放着各种杂七杂八的物件，钢琴、小提琴、榴弹炮、跑车、直升机、游艇……混乱的就像是一个精神病人精心布置的艺术展。

　　姜澈一路往里走去，路过了厨房、健身区、高尔夫球场、游泳池……直到来到书架墙壁下面的休息区。

　　一张凌乱的长桌上摆满了炼金学领域的物件，书籍、设计图、草稿图、计算公式、道具零件……随便一样物品放到外面都能拍卖出天价，旁边是一张堆满衣服和书本的床铺，再旁边是个电影幕布般巨大的荧幕，正在播放游戏画面。

　　一个年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黑发小萝莉瘫在懒人沙发上，百聊无赖地搓着游戏手柄，控制着游戏角色大杀特杀。

　　姜澈走了过来，看到小萝莉，眉毛有些惊讶的挑起：“你是？”

　　“几天没见老师就认不出来了？”

小萝莉老气横秋的问。

　　“古雪？”

姜澈有些诧异。

　　“叫老师！”

小萝莉认真纠正。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澈问。

　　——古雪，年轻时被誉为天才少女，三十五岁便成为了享誉世界的炼金大贤者，擅长机械领域，最为著名的代表成就是创造了这间全自动化炼金工坊，不需要任何人力就能源源不绝地生产炼金道具，每年出产的道具不计其数，甚至还成了群星会的装备供给商。

　　但这都不是都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古雪今年都五十多岁了，虽然平时很注重保养，年纪看起来和二十岁时候没什么区别，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这副少女模样。

　　姜澈刚才都怀疑老师是不是还有一个私生女了。

　　“不久前参与弑神兵器的自动化矩阵补完实验的时候出了事故，导致我的身体发生了逆向生长，变成了十二岁的样子，再想逆转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慢慢长。”

古雪摊摊小手，无奈的解释，而后拍了拍旁边的沙发，“过来坐。”

　　姜澈坐到了她身边。

　　古雪抬起小手拍了拍她肩膀，明明是稚嫩的孩童模样，却用十分老成的语气沉声说道：“海城的事情我听说了，恭喜你报仇，可惜我因为实验问题不能参与，不然说什么也要给那个混蛋来上几枪。”

　　“我帮你打了。”

姜澈说。

　　“那就好。”

　　古雪端详了她一会，欣慰笑道：“你终于没有那种阴沉紧绷的感觉了。”

　　曾经的姜澈身上缭绕着一种可怕的阴沉感，给人的感觉也是始终处于紧绷状态，而现在，她完全变了样子，虽然那种凶巴巴的阴沉感觉还有，但整个人已经不再紧绷，放松了下来。

　　姜澈后仰，将自己埋进了懒人沙发里，闭上眼睛，轻声呢喃：“我从没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报仇的最好方式就是以血还血，在杀死杜普的那一刻，姜澈解开了困扰自身十几年的心结，就好像托举世界的阿特拉斯终于卸下重担，感到前所未有的一身轻松。

　　自此之后，她将不再被过去所束缚，而是为自己而活。

　　沉默了一会儿，姜澈开口：“我想咨询你一个事情。”

　　“什么？”

　　姜澈沉吟了下，问：“我想知道什么是喜欢。”

　　古雪愣了下，紧接着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你说什么？”

　　“我想知道什么是喜欢。”

姜澈平静的重复。

　　“你……这……你……啊？”

古雪一下子连话都说不清了，天啊，她听到了什么？

　　一块超级理性的木头问她什么是喜欢？

　　过了好一会古雪才镇定下来，试探性问：“你有喜欢的人了？不对吧，你不是还收容着催眠怀表吗？虽然不会变得完全理性，但各种情感都会被压制，按理说不会产生这种冲动才对。”

　　“我情感的确还在被催眠怀表压制，但我还是……”姜澈停顿了下组织语言，片刻后道，“……可能对一个人有了感觉。”

　　“什么感觉？”

古雪瞪大眼睛好奇的问，眼睛中燃起八卦的火焰。

　　“说不上来。”

　　姜澈思考了一会儿，“如果硬要说的话，就是和他相处的时候会很轻松，很舒服，而且他为我做了很多，虽然知道他目的不纯，但我还是很感动。”

　　“真的假的，对你来说真是稀奇啊……”古雪乐了，打趣道，“连催眠怀表的超强理性都压制不住，要是你没被压抑感情，啧啧，说不定已经变成热恋期小女生了。”

　　“但是没有那种如果。”

　　“开个玩笑嘛，你就是缺乏幽默感。”

　　“所以什么是喜欢？”

姜澈扯回到话题上。

　　“嗯……”古雪，这位跺一跺脚全世界都要抖一抖的炼金领域大贤者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从生理角度来看，喜欢和爱都是一系列的激素反应，荷尔蒙、多巴胺、苯乙胺、肾上腺素、血清素……这些激素在身体中发生各种反应，让大脑感觉到愉快，从而分泌出爱情激素，让人产生快乐、舒适和幸福感。

　　从心理角度来看……”

　　古雪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憋不出来半个字，最后有些抓狂：“你是不是故意来气我的！”

　　她至今单身，年轻的时候曾追求过一个优秀的男人，但被对方拒绝，她成为大贤者后又回去找那个男人，结果又一次被拒绝。两次被拒绝伤到了她的自尊，从那之后她就疯狂相亲，结果均以失败告终，到现在都没找到一个对象，已经自暴自弃。

　　爱情这种东西在她看来太过复杂，远比炼金术复杂一百倍……不，一万倍！

　　古雪抓耳挠腮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最后一叹：“你问我算是白问，还不如去网上咨询一下网友……实在不行就断掉和催眠怀表的灵魂连接，出去走走，恢复一下情绪，说不定自己就悟了。”

　　“我戴了催眠怀表十几年，性格已经固定，就算摘掉怀表也是这样，情绪不会有太大波动，改不过来的。”

姜澈客观的分析。

　　“话虽是这么说的没错，但至少试一试，万一呢。”

　　古雪认真道，“再说了，你现在已经报仇雪恨，用不着再依靠催眠怀表保持理性了，你已经成功了，该解放自己了。”

　　解放自己……

　　姜澈沉吟了几秒，吐出一口气，是啊，她是时候解放自己了。

　　她旋即具现出催眠怀表，古雪随手一划，空气中闪过炼金矩阵的光辉，轻易斩断了姜澈与催眠怀表之间的灵魂连接。

　　“有什么感觉吗？”

古雪问。

　　姜澈感受了十几秒，摇头：“没有。”

　　古雪伸手挠了挠姜澈的腰部：“有感觉吗？”

　　“很痒，但这是身体神经的反馈，和情感有什么关系？”

姜澈面无表情的说。

　　“你挠挠我。”

古雪对她说。

　　姜澈便伸手挠起古雪，从腰挠到咯吱窝，引得古雪一阵狂笑，剧烈挣扎，像是一条蛆。

　　“哈哈哈……好了……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

古雪拍开姜澈的手，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说道，“你看，这就是玩闹得很开心的情感，正常人都是这种反应。”

　　她说着报复般挠了姜澈几下。

　　姜澈没反应，但在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后，像是机器人一样皮笑肉不笑的发出两声冷淡的：“哈哈……”

　　“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唉，慢慢来，不着急，你缺失的东西很多。”

　　古雪跳下懒人沙发，“我去收拾东西，陪你环球旅行，一路上你能学到不少东西。”

　　就这样，姜澈此生的第一次长途旅行开始了。

　　就像是飞鸟挣脱了囚牢，自由的飞向蓝天。

　　·

　　·

　　金竹。

　　地下室中，周尘正在忘我的锻造。

　　他将报酬中那柄锻造大师使用过的锻锤喂养给了锻造之锤，这柄锻锤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货，令锻造之锤的修复进度直接达到了54%，周尘一下子学习到了大量锻造领域的知识，还有各种出神入化、神乎其神的锻造技巧，迫不及待地展开了尝试。

　　结果一试就停不下来，完全沉浸在了锻造中。

　　等回过神来，就已经将妙梦光影、破魔之剑、诅咒之刃这三件武器进行了一次小升级。

　　锻造之锤的恢复进度也因此增长到了55%。

　　除了修复锻造之锤，周尘也在通过锻造之锤感悟规则。

　　适合他的规则有很多种，而他最终选定了将“万物毁灭”这一规则当做自己主要领悟目标，并且已经初步领悟了些许奥秘。

　　他体验过黎曦夜的绝对意志，学习到了如何霸道的摧毁一切，又当过终焉之灵，成为毁灭与死亡的象征。而在化身为终焉之灵的时候，“终焉”和“万物毁灭”有很多重叠的地方，种种因素综合到一起，所以他领悟“万物毁灭”的速度非常快。

　　“来试一试……”

　　初步窥见规则的端倪后，周尘跃跃欲试地舔了舔嘴唇，苍蝇搓手。

　　他将一块钢铁放在面前，尝试不用任何能力，只用自己意志引动规则去将其毁灭。

　　“喝！”

　　周尘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瞪着铁块，而后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只见铁块啪地一下碎成了两截，断裂面粗糙且不规则。

　　“还是不够火候啊……”周尘拿起断裂的金属微微摇头。

　　如果够了火候，这块钢铁应该碎成粉末才对。

　　不过他也只是刚刚入门，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

　　收拾好锻造室，周尘上楼，在楼梯上遇见了黎曦夜，她像是感知到自己出来后瞬间移动过来的。

　　“肘，跟我进屋。”

黎曦夜上来就拉住他的胳膊，要带他去卧室。

　　“艾琳还在家呢！”

周尘赶忙说。

　　“没事，我在罪恶都市学会了影响时间流速，待会弄一个时间流速和现实不一样的时间圈，里面三天，外面三分钟。”

黎曦夜主动抱了上来求吻，开始撕扯周尘的衣服，已然安耐不住心中的悸动和感情。

　　“那要不要玩点新花样？”

周尘眨了眨眼睛，露出坏笑。

　　“什么新花样？”

　　只见周尘身后伸出一条条透明的精神触手。

　　“这……这这这这这……”黎曦夜被吓得后退一步，脸庞一下子就红了，这、这也太那个了！

　　周尘迎着她的目光笑了笑：“试一次嘛……”

　　黎曦夜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那……那就试一试……”

　　·

　　现实三分钟，时间圈三天。

　　正在客厅喝茶的艾琳看到黎曦夜搂着周尘的胳膊下楼，脸上写满了甜蜜。

　　时间这么短，应该没做那种事情吧……艾琳只以为他们是偷偷藏起来亲亲了。

　　“我叫了外卖，马上就到了。”

她说。

　　“你们吃吧，我去一趟公司，有个会要开。”

黎曦夜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尘，而后原地消失不见。

　　艾琳愣了一下，随后变得局促、紧张和不安起来，她知道黎曦夜这是在给她和周尘制造单独空间，而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她已经隐隐有所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