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信然突然闭上了嘴，懊恼地砸了额头一下。他忘了，顾哥的脾气。“算了，不指望你。”

季信然来得着急，走得也匆忙。唐云柠挥手示意身边的林鸢，将季信然拦住。“季少还不能走，我有几个问题。”

季信然忍无可忍地转头，打算好好骂一骂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可谁知，转头竟发现她正对着电话那头讲话，神情谨慎严肃，好像在安排着什么。凑了头过去，季信然只听到“法务部”什么的。他撇撇嘴，眼神流露出不屑，抬头时才发现，唐云柠已经盯着自己。“季少，给我复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吧。”

她的声音太平静，像是没有波动的海面，抚慰人焦躁的心情。季信然张了张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讲了一遍，在唐云柠的引导下，他甚至谈起了一些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唐云柠再一次拿起电话，又添了一句，“盯紧顾钧霆那边，防止一切可能损害傅氏名誉的消息泄出。”

季信然这才注意到，电话一直没挂，他当即暴走。“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人知道呢？”

医学天才这个名号树大招风，傅言希要是有这个丑闻，加上顾钧霆的打压，以后在医学界都抬不起头。对于他难得的谨慎，唐云柠似是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他的私人助理，了解情况才好解决问题。”

季信然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吧，季少。”

好像等了这句话很久，季信然忙不迭地站起来，跟在唐云柠身后，全然忘了自己心里对唐云柠的计较。楼下，傅氏和唐氏法务部的精锐已经在等着她了。望着那群西装革履，面容严肃的精英律师，季信然忍不住奇怪，他想问问唐云柠，但目光一接触到唐云柠同样紧绷的脸色，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我们需要详细的调查。”

直到唐云柠站在顾钧霆面前，顶着压力掷地有声地抛出这一句时，季信然才觉得她帅炸了。守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顾钧霆的面色可以说难看到极点，满脸的戒备，如同蛰伏的野兽，就连护士有事要跟他说明都不敢靠近。季信然一见到他这模样，就吓得腿软了，唐云柠居然敢顶上去。威武！可，顾钧霆的耐心有限，看见唐云柠，情绪便下降到冰点，深邃的凤眼没有半点温度，喉间发出的声音好像雪域刮来的利风。“就你，凭什么要求我？”

薄唇微掀，顾钧霆出口就是讽刺，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如同将人凌迟。他加重语气：“你最好祈祷阿晴安然无恙地醒过来，否则我绝不会放过傅言希和你。”

唐云柠鼻尖冒汗，尽管那么多年过去了，和顾钧霆对峙还是一件耗费精神和体力的事。几乎是条件反射，她的身体偶尔会控制不住发颤，心脏也像是被人攥紧，她努力忽略这种不适，坚持不懈地和顾钧霆讲条件。“没有证据，就是法院也不能定傅先生的罪，事发突然，顾总也不能确定一定就是傅先生的问题，相反顾总私自抓人、殴打，才是真正的犯罪。”

唐云柠条理清晰，气得顾钧霆一个劲地冷哼。“唐云柠，现在躺在ICU的是阿晴，你说要找证据，好！你去找，但凡不能证明傅言希与此事无关，我一定让傅言希吃尽苦头，毕生都后悔他做过这件事！”

背后冷汗直冒，唐云柠明白，顾钧霆向来是说到做到。“你先放了傅先生。”

唐云柠眼波平静，扛住了肩头的压力。“绝不可能。”

顾钧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她提了个多么可笑的要求。“那希望等证据出现的时候，顾总能保持理智。”

顾钧霆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可人已经走远了。电梯里，唐云柠被季信然堵住。情商不算太高的季少气急败坏，“你那算是什么，激怒顾哥？你不知道师兄还在顾哥手上啊！再说了，你刚刚为什么不开口求求顾哥，说不定就有转机了。”

唐云柠冷冷地瞥他一眼，略过季信然有些天真的神色。在他的印象里，顾钧霆根本没有那么心狠，就算是不相信他，也会听唐云柠说几句话的。但事实根本不是如此！“是谁给你的这种错觉。”

唐云柠解释，“你没发现，顾钧霆对着我，眼神更加凌厉可怕吗？”

季信然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见他理解了，唐云柠索性也不装了，“我要是求饶，只会激起顾钧霆的怒火，倒不如把这点时间用来调查证据。”

说到证据，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季信然脸上打了个转。季信然脸上烧得慌，想起自己的表现，他总觉得是他无意中连累了傅言希。“说……说吧，我要做什么？”

对唐云柠处理这件事的能力，季信然还是很放心的。虽然她的眼神让自己不太舒服。唐云柠满意地点点头，季少还算上道。“季少了解这段时间顾公馆的情况，门路也多，帮我查查最近出现在沈晴身边的人，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不该出现的。”

说起沈晴，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紧。这事嘛，肯定跟傅言希没有关系，但跟沈晴有没有相关，就另说了。为防顾钧霆的黑手，唐云柠忙到晚上，刚走到自家楼下，就听见草丛里一阵异常的叫声。“布谷布谷……”明显是人发出的声音，捏紧了包里的防狼喷雾，唐云柠谨慎地走过去。“呸呸！”

竟是季信然狼狈地从草丛里钻出来，头上还沾着草叶子。唐云柠盯着他，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季信然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笑什么笑！还不快上去，爷都快被虫子咬死了。”

笑声戛然而止，唐云柠引着季信然进了电梯，在掠过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时，她极轻地挑了挑眉。季少手里攥着东西。带着人进了家门，季信然身体轻微的战栗才消失，但他也时刻警惕着，左顾右盼。“你家没别人吧？”

唐云柠摇摇头，“就一个美宝。”

季信然呼出一口气，把手心里已经被汗浸得有些湿的U盘放在桌上。“这是？”

唐云柠心里有了一万种猜测。“你要的人员流动，还有今天的顾公馆全线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