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等染烟睁开眼时,晨光已经从窗廊照射进来,染烟拍打着额头翻身坐起,恍然想起了头夜之事,心中暗暗一惑:汝殊为何没有叫醒自己?当下急匆匆的踏了鞋,拉开房门就走了出去,甚至忘了自己尚未梳洗,整个就是一副蓬头垢面。厅堂内静悄悄的没有人,书房的门亦是关着的,也不知莫镜明是仍在休息,还是又出去了。染烟只得走到门廊上,大叫汝殊。汝殊闻声音而至,连连示意染烟小声点,同时指了指一侧的书房。染烟顿时明白了,汝殊是让她别惊扰了莫镜明。等汝殊上得门廊,染烟责怪道:“你跑哪去了?昨晚不是让你喊我的吗?怎么三公子回来了,我也不晓得。”
汝殊道:“奴婢怕影响少夫人和三公子休息,没敢进屋打扰,就一直候在外面。三公子昨儿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奴婢本来是要去喊少夫人的,三公子却说他也累了,让奴婢就别再将你叫醒,有什么事可以等白天说。”
“哦,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
汝殊转身回屋道:“那你也应该早点喊我,这都什么时辰了,我还得去太师和大夫人那儿一趟呢?”
“嗯,不着急的。”
汝殊道:“太师今日又不上朝,咱们什么时候去不都成吗?来,少夫人,你先回屋坐着,奴婢去打些水来,帮你梳洗吧。”
两个人刚刚收拾妥当,汝殊抱了换洗下的脏衣服都出屋子,却见莫镜明已经在厅堂中坐了,当下忙回头唤染烟道:“呀,三公子也起身了,少夫人你快出来吧。”
“老太太昨儿没什么事吧?”
染烟在桌旁坐下,询问的望向莫镜明。莫镜明的情绪不高,神情慵懒,对染烟有些爱理不理。“喂,你又怎么了?我问你话呢?”
染烟盯着莫镜明,心中十分郁闷,每回都是这样,段斐音总说她任性,实际上莫镜明比她任性得多,高兴起来就理一下人,不高兴的时候,全当别人不存在,或是他的下人。“老太太犯心绞痛,你说能怎么样?”
莫镜明漠然道:“幸亏缓过劲来了,不然…”“那你昨晚上一直在陪着老太太?”
染烟问道:“我没能去探望老太太,老太太不会怪我吧?”
“不会。”
莫镜明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半合着双目养神道:“我爹和大娘先就已经跟老太太解释过了,我昨晚去的时候,老太太也没有多说什么。你呢?你怎么样?怎么在皇宫里耽搁了那么久?”
“还不是敏儿非拉着,不肯放我走。”
染烟叹了口气道:“要早晓得老太太犯病了,我早就回来了。”
莫镜明半天没说话,就在染烟以为莫镜明不会再搭理她时,莫镜明却又突然轻声问道:“跑了皇宫一趟,是不是感觉收获颇丰啊?”
染烟摇头:“前些年进宫陪敏儿,还觉得皇宫是自己可以趁机出门透透气,不再受爹娘管束的地方。现在每进宫一趟,都觉得皇宫中的人和事古里古怪的,反正皇宫那个地方,若不是还有敏儿,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我可没问你想不想多待。”
莫镜明慵懒的说道:“我只问你是不是收获颇丰。”
“你的收获是指什么?”
染烟看着莫镜明道:“皇上卧病在床,蒙皇上恩典,我总算是被准许晋见了。但是皇上因何致病,真的不好妄加猜测,至少从与皇上的交谈中,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倒是从佩居宫出来,我碰见了一个人,嗯,其实应该说是两个人,只不过我所提到的这个特别点,你猜猜她是谁?”
“她是谁?”
莫镜明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不会是皇后娘娘和她进宫当了秀女的远房表妹吧?”
“咦,你怎么猜到的?就是她们俩。”
染烟停了停又道:“那个路甜长相标致,清丽可爱,我觉得皇上现在虽然有所排斥,可迟早也会被她所吸引的。到时候说不定路甜还真会再给皇上生出好几个小皇子来呢。”
莫镜明猛的一睁眼,用诧异的目光斜睨染烟。“怎么了?”
染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你还问我?”
莫镜明不屑道:“女人啊,都不晓得你们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你说你讲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进宫了大半日,你不会就光顾着关心路甜,会不会被皇上宠幸,会不会为皇上开枝散叶了吧?”
“我,我哪里是关心路甜啊?”
染烟颇为委屈道:“我的意思是说,以后俐妃的处境不太妙,这难道跟你们莫家没有关系吗?”
莫镜明只是冷冷的白了染烟一眼,将脸侧到一旁道:“这些话你应该去跟我爹或者大娘说,别跟我说,我对此毫无兴趣。”
染烟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也是,我竟然忘了,你对你们莫家上下的命运并不太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