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的差异导致心态终究有些失衡,乐宴过后的新春,司城灏带宝鼎公主一行去曙秀行宫赏梅,染烟为了避免和宝鼎公主相处,选择了称病不去。睿广帝时期尚还未建葵邑宫,故而染烟也没有别的去处可选,只能呆在宫中,晨起梳洗过便闲着无事,令雪慧去折些御苑中的梅花插瓶,权且也当做是赏梅了。雪慧不久回来,身边还跟着简越。染烟很诧异,简越虽居于内宫乐府,可平时从来不登上善宫的门,今日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在下是来向娘娘辞行的。”
简越躬身施礼后,向染烟禀道。“辞行?你要去哪里?”
“在下要离开皇宫一段日子,此事已经征得皇上的同意了。”
简越道,“估计少则三五月,多则一年半载,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所以特意来向娘娘道个别。”
“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去那么久吗?”
染烟不解道,“以你的身份,随时可以出入皇宫,至于如此郑重的辞行吗,莫不是简都尉嫌宫里的差事不够发挥所长,不愿再出任协律都尉了?”
“不不,皇上当初任命简某为协律都尉,实在是为简某所虑,一份既清闲又没有危险的差事,皇上的周到体恤,简某感激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有嫌弃之说,只是简某家中自寡母三年前病逝后,便再无亲朋,如今简某想将弟弟的骨骸移回崇西安葬,就只能向皇上辞行,亲扶遗骨回乡。”
“噢?找到你弟弟的遗骨了?”
简越沉重的点点头,“皇上也找到了其母妃的遗骸,他没有跟娘娘说吗?”
染烟心里抽搐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儿。”
“十日之前。”
简越道,“不过皇上说恰逢新春,不宜动土,想等开春之后,选个好日子,再隆重的移迁入皇陵,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娘娘吧。”
染烟脸上很有些挂不住,这么大的事儿司城灏都没有跟她透露半句,还要简越告诉她并给她台阶下,司城灏现在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那你为何不也等开春之后?”
染烟勉强装作若无其事问道,“现在就急着回去,是否过早?”
“嗯,在下是想先回乡,选一处风水好的地方,请人先将墓寝修筑起来,然后待天气暖和时,就可以将父母和幼弟的骨殖一并入葬了。”
“一并入葬?原来你是要重修三座墓,难怪需要那么长时间了。”
“是啊。”
简越难过的答道,“以前安葬我爹的时候,尚有先帝的抚恤金,但我娘为了抚育我和幼弟,不得不省下钱来,从简了事,及至宫乱幼弟身亡,受皇廷牵累,我娘不得不带着我避居乡下,家境更是每况愈下,连我娘病故时,也是我向人筹措了一点银子,方得落葬,现如今,正好找回了幼弟遗骨,我也积攒下不少俸禄,不如趁此机会,将三人另行厚葬,也算于他们故去多年后,还简家一个风光吧。”
染烟微微颔首,“那本宫就祝你一路顺风了!新墓修成,也请替本宫和皇上,在你父母和幼弟的坟前上一柱香吧!”
简越俯身,深深叩首,“多谢娘娘恩典,也望娘娘善加保重!”
简越离去,染烟的心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忽然有些后悔没有跟去曙秀行宫,让皇上和宝鼎公主相处的时间越多,或许皇上和她之间的距离便会越大,然而宝鼎公主毕竟是皇上的亲妹妹,她这个外人又怎么能阻止他们兄妹在一起?正是烦闷中,采墨忽然来了上善宫,原来她娘已经病愈,她是特意来感谢染烟的,采墨问染烟道,“姐姐的身体好些了吗?要不再请太医来给姐姐诊诊脉?”
染烟摇首,“我没事儿,就是提不起多大精神来。”
采墨沉吟了一下,挪近染烟低声道,“姐姐还是要赶紧调理好身子才行,不然姐姐不能陪在皇上身边,岂不白白被那个瑶妃拣了便宜?”
“什么意思?”
染烟吃了一惊。“姐姐居然不晓得?”
采墨的神情比染烟更加惊讶,“臣妾听说,宝鼎公主做主,此去曙秀行宫,还带了瑶妃随行呢。”
染烟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隔了一会又松开,“随行就随行吧,难道本宫还能指望皇上专宠不成,妹妹也不要光拿眼睛看别人,什么时候也替皇室开枝散叶才是正理儿。”
采墨呆了呆,“姐姐说笑?皇上都不去臣妾那里,谈何开枝散叶?不过姐姐每日和皇上厮守,怎么也……”“凡事皆求一个缘分,岂是说有便能有的。”
染烟故意叹道,“这样吧,等合适的机会,我一定想法让你如愿如何?只是…….”“只是什么姐姐?”
染烟垂下眼帘,想了想,“本宫怕会引起瑶妃的误解,而且大家都是姐妹,帮你不帮她,瑶妃定会因此而迁怒本宫。”
“姐姐身受皇上的百般恩宠,难道还会怕她吗?”
采墨不满道,“其实臣妾早就看不惯她了,仗着和公主殿下较厚,从来也不把我们这些昭容啊才人的放在眼里,就连路上遇见上前打个招呼,她也爱理不理的。”
“症结就在这里。”
染烟接着很无奈的扶住额,“她有公主殿下撑腰,咱们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采墨沉吟片刻,“姐姐想要妹妹怎么做,只管吩咐便是。”
染烟笑了笑,“本宫这可纯粹是为了帮你呀。”
三日后,司城灏回宫,染烟故意不提瑶妃跟去曙秀行宫之事,只问司城灏在行宫玩得可好,倒是司城灏主动说明,“朕甚为开心,不过宝鼎没有征询朕的意思,便答应瑶妃同行,爱妃你不会见怪吧,朕在曙秀行宫仅是陪着她们赏赏梅,四处游玩一番,并未与其同住。”
“皇上说哪里话。”
染烟温柔的替司城灏宽衣解带,“臣妾又不是悍妇,别说瑶妃随行,便是皇上临幸哪个妃子,不也是再正常不过吗。”
“雯儿!”
司城灏捉住了染烟的手,转过身来,深深地凝视染烟道,“别这么说,朕的心里只有你,这世上除了你之外,朕谁也不想要。”
“本来你不去曙秀行宫,朕也不想去的,可事先已经答应宝鼎,陪她好好的玩几天,朕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至于朕有没有亲近瑶妃,你随便问随行的任何内侍、宫人,他们都可以给朕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