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没劝?”
宝鼎公主脸色难堪道,“可怎么劝皇兄也听不进去呀。”
染烟闻此,一颗心算是稍稍的落了肚,她故作焦急之色道,“那怎么办呢,本宫其实也不想瑶妃妹妹就因为送错了茶,落得个打入冷宫的下场啊。”
“唉。”
宝鼎公主一跺脚道,“算了,你安心养病吧,我自去找皇兄再劝他一劝。”
“公主殿下慢走,请恕本宫不能相送!”
染烟在床榻上略略欠身,冷眼目送宝鼎的离去。隔了一阵,雪慧回来,果然给染烟带来好消息,染烟这方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折腾了一夜,她也的确是累了。等她醒转,却见司城灏守在罗帐外,半支着胳膊肘打盹,心下一热,忙轻声唤道,“皇上,皇上?”
“雯儿?你好些了么,可以让朕看看你了么?”
司城灏急急扑到床前。染烟唉声叹息,“哪有那么快好的,太医不是说得调理好长一段时间,还得防止复发吗?”
“皇上,这些日子你也别守在臣妾跟前了,还是回佩居宫住吧,不管怎样,皇上都要以保重龙体为善,那么朝政都在等着皇上处理,皇上不可因臣妾而荒怠啊。”
“朕不放心你啊,雯儿!”
司城灏鼻子一酸,“朕自打认识你,你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连风寒都少有得,现在朕真的有些后悔,将你接进宫来,是不是害了你。”
“哪有那么严重。”
染烟顿了顿,接着道,“不过就是因为瑶妃妹妹的一杯茶吗,臣妾后来思来想去,觉得她可能也是无心之举,皇上你就别再责怪她了。”
“还有,今儿宝鼎公主也来过,想托臣妾给瑶妃妹妹说个情呢,可惜臣妾浑浑噩噩的,等不到皇上,竟就不知不觉睡去,皇上,你没有重责瑶妃妹妹吧。”
“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雯儿。”
司城灏沉沉地垂下头,“朕答应过你,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不管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可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不幸仍是发生,你叫朕如何饶她?此例一开,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欺你宽厚仁德,而放肆妄为了?”
“你别光顾着为别人着想了,雯儿,养好你自己的身子,对朕才是最重要的,你一日不好转,朕的心里便一日痛如刀割,所以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吃药,尽快好起来,知道吗?”
染烟此时再也情难自控,含泪点头,“好,皇上,臣妾一定尽快好起来。”
从此以后,司城灏会对她更加疼惜吧?染烟暗想,宝鼎公主再搬弄是非,再如何的不甘,怕也折腾不出什么结果来了,一石二鸟,情非得已,以后,她会好好的珍惜剩余的日子,陪司城灏走完他生命中的最后六年。因为这个男子重新唤起了她努力却未得到的爱,也是唯一真心实意相信她呵护她给她温暖的人。染烟开始认真的喝每一碗苦口难闻的汤药,她认定所有的是非自此结束,她要重新找回曾经的那个方染烟,享受几年短暂却倍感幸福的皇宫岁月,她甚至还想着,也说不定能帮司城灏躲过劫数,让他一直在位下去呢?然而始料未及,看似顺利的受害事件,却突然急转直下,变得对染烟极为不利。宝鼎公主力保瑶妃不成,郁闷中咨询了太医,太医说这个病或可能会传染,总之连他们也说不好,接触染烟的人,会不会因之同样染上荨麻疹,这不过是太医们一种模棱两可的说法,却被宝鼎捏住了话题。“雯妃必须离宫!”
宝鼎劝司城灏道,“皇兄哪怕不顾惜自己的龙体,总不想这宫里人人自危吧?以前宫中发生疫病的时候,也有将生病的妃子送出宫去的先例,皇兄你若是当断不断,万一大规模传染起来怎么办?将雯妃送出宫去静养,其实对她也是件好事,本宫听太医说,患了荨麻疹的人,最好能每日甘泉沐浴,兼用药剂,方能好得快些,而距祢都数百里外的毗伽寺后山便有天然甘泉,寺中和尚将甘泉接引至庙后,取用甚为方便,不是正可以为雯妃治病吗?”
“毗伽寺?数百里外?那不是太远了吗?”
司城灏摇首,“不行,朕不能将雯儿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皇兄呀!”
宝鼎跌足道,“你若真想雯妃好,就应该助她疗病啊,皇兄要是实在舍不得她,等她完全康复了,再把她接回来不就成了么。”
司城灏满心犹豫,在殿中踱来踱去,他是想他的雯儿能早点好起来,然而两厢分离,又的确是痛苦的抉择,他摆了摆手道,“宝鼎,你让朕好好的想一想再作决定吧,好好的想一想!”
五日后,马车缓缓的驶出宫门,闷坐在车厢内的染烟坚持没有回头看一眼,哪怕她知道司城灏正站在离台上,用殷殷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车乘。宝鼎到底还是容不下她!染烟的心再次冷沉下去之后,除了满心的愤怒,对司城灏亦充满了失望,他为什么要听信宝鼎公主的一派胡言,明明就是宝鼎想撵她出宫,他为什么还要听信!也合该自己被宝鼎反将一军,她太疏忽低估了宝鼎的能耐,等到她再回到皇宫的那一天,她一定不会再给对方留余地!马车就快要出城时,在侍卫“让道,回避!”
的吆喝下,本在前面的一辆马车退让到路边。染烟随意一瞥,却发现那辆车乘上坐着一个面貌清癯的老者,看其气定神闲的仪态,不像是普通百姓。经过后,染烟招呼侍卫去打探打探,那辆车上到底坐的何人。不久侍卫前来回禀,道是辞官回乡的段擎段大人。段擎辞官了?染烟有些错愕,便让侍卫再去相询,就说自己久闻段擎之名,想请其下车拜会一下,不知段擎可愿赏个薄面。于是另有侍卫将马车牵引至路边,等着段擎的回话,片刻染烟却见段擎亲自跟着侍卫而来,忙下了车,上前道了万福,“段大人,久闻大名,未成想不期而遇,本宫好奇,不知段大人为何要辞官回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