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罪该万死,惊扰圣驾,还望皇上责罚。”
地上跪着的人,时不时用眼偷瞄那人哈欠连天的人儿,面上是一派恭敬的神色。“打哪儿来的杂碎,竟然敢扰爷清梦?不知道爷一觉必须睡到自然醒?”
身穿麻布衣衫,身材瘦削的欧阳洛熙万分不舍的从京城名妓的床上爬起,秀气的脸蛋上闪现一抹疑惑,却只是动作粗鲁的挠了挠一头乱发。“微臣知罪,只是国不能一日无主,还请皇上速速摆驾回宫处理政事。”
欧阳洛熙用手指叉起一个馒头,张嘴便啃了过去,露出与她全身麦色皮肤极不相称的两排雪白银牙。一个馒头下了肚,她却似乎尤未清醒,莽莽撞撞的踢向了跪在地上的人。听到几声呻吟,欧阳洛熙略微烦躁的揉了揉眉头,做出一副糊涂的模样,“你刚刚说什么?没疯吧,你确定这些话是要说给我听的?”
“皇上您这是在说笑么?这些话不说给您听,老臣还能讲与谁听。先皇一个时辰前去世了,众位老臣共同商议后决定推举您为新帝。”
“死了?那个人不是还没到四十岁么,怎么这么快就嗝屁了?”
欧阳洛熙蹙起略显秀气的眉毛,眼里浮现一抹疑色。那个和自己不太亲近的叔叔素来以身强力壮闻名,怎么会突然翘辫子了。“想必皇上也知道,先皇饮酒成癖。昨夜醉酒卧眠后,就再也没醒过来。早上朱公公请皇上用早餐时,才发觉先皇已殁。”
跪在地上的人言语间有几分迟疑,对新皇的脾气,他还有些拿捏不准。“你确定?那家伙虽嗜酒成性,但毕竟年纪不大,身体也强健的很,怎么这么容易就一命呜呼?”
欧阳洛熙那双灵动的眸子自然没有忽略那短短的迟疑,心里渐渐明白绝对是这几个老不死的在搞什么阴谋。“微臣也很疑惑,只是宫阙外面已经挂出白布,先皇已薨是事实。皇上,这种时候时间就是一切,还望你抓紧。”
跪倒在地的人已渐渐失去耐性,话也就硬了起来。选中你去做傀儡皇帝是看得起你,是你八辈子才修来的福,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然学人拿乔,你也配?欧阳洛熙明白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任人撕扯的皮影,而这间屋子也以被围的水泄不通。事到如今自己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另一条则是笑里藏刀与虎谋皮。“请皇上速速摆驾回宫,处理政事。”
那人再次说道,言行间并没有多少敬意。人人喊打的乞儿竟然要变身为皇上?这块儿馅饼太沉了点儿吧。而且目前的汉唐内有战乱,外有强敌,傻子也不乐意去坐那危危欲坠的龙椅。何况即便是赶鸭子上架,那金色牢笼里不也有一大群么,怎么也轮不到去赶她这只已经被驱逐的鸭子吧?“请皇上火速回宫,毕竟你街头的至交比如火儿,婉儿之类的都在宫中翘首以盼,等着与你重逢呐。”
欧阳洛熙眼里划过一抹狠戾,却‘温柔’的望向了跪在地上的那个‘死’人。既然人家都已经行动到这个份儿上了,欧阳洛熙也立即作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拍着桌子、扯着脖子吼道:“朕是皇帝了,你们这些小喽罗自然要听朕的。所以朕的龙袍呢,美女呢,还不快快给朕端上来。”
地上的人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面儿上却恭恭敬敬的奉上了一件新衣,不过不是龙袍而是一套白色的孝服。欧阳洛熙自然青筋暴露火冒三丈,对着送上衣服的人就狠狠的来一个二踢脚。她咯吧咯吧的拧着拳头,满脸怒气的吼道:“有没有搞错?我他妈的是去当皇帝,不是去当孝子!你脑子被驴踢了,竟然那晦气的孝服给我?真他妈的脑子长草了,晦气。”
“陛下,先皇虽死,但是有些事儿咱们得走一遍。身为新君,你得先给陛下去守灵。”
那人嘴角浮起一抹嘲弄,不愧是老狐狸张廷玉选中的人,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街头混混。“靠,那家伙活着的时候可没少整我,结果他死了我还得给他去哭丧。世界上哪有这样的理儿,想去你们去,我可不去。”
怒不可遏的她来回走来走去,好几次不小心的踩到跪在地上那人的手指。局势既然不允许自己明着反抗,那老子就来玩阴的。你们不是看中我什么都不懂么,那老子就要耀武扬威的作践你们。“皇上你必须去,咱们这个国家讲究的是以孝立国。按照辈分儿,先皇毕竟是你的叔叔,而且是你继承大位,所以你必须去给他去哭丧。”
声音有些发颤,想必已经成为红萝卜的手指不会太好受。“不去,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好不容易把那个人咒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哭出来?”
欧阳洛熙表面上一脸狂相,心里却在嘀咕身为挡箭牌的叔叔死了,她的死期还远吗?还有究竟是那个老不死的神经发癫,竟然让她这个在街上行乞的人做皇帝?“身为百姓的楷模,皇上一定要去哭丧。最起码也应该到场表示一下,让外人能感受到新君的孝顺,让先皇能够感知到后继有人。当然皇上也不需要多么伤感情,毕竟龙体要紧。还有,你那故雨新知……”屋外传来一阵骚乱,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