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捡钱的机会不多,拣人的机会呐?似乎也不多。不过李成龙还真捡了一个人回来,这个人他也认识,不就是魏吴国出场率最高的士兵甲吗?“兄弟,你是对方派来做卧底的吧?”
士兵甲摇摇头,指了指遍体鳞伤的自己,口齿不清的道:“我是弃子,被主帅抛弃了。”
“弃子?赤炎将军军政严明世人皆知,你的出场率又那么高,好歹也混了个脸熟,怎么会弃子呐?”
士兵甲长叹一声,自嘲的道:“只因为我不想死,所以最终弄了个半死不活。”
“半死不活是真的,人不想死也是真的,不过你是‘弃子’我怎么看都是假的。”
“是真的。初来贵宝地,兄弟们多少有点儿水土不服,我尤其严重。正好有一位兄弟偷偷藏了一点儿‘姜汤’,我就用他来治病了。谁料正好赶上将军巡夜,我就成这个样子了。”
士兵甲说话之时,身体还不断的流血,看来这伤口都是真的。李成龙打量了士兵甲一下,招来亲兵耳语了几句。随即转过脸对士兵甲道:“你小子恐怕喝的不是‘姜汤’而是‘黄汤’吧。大战在即,还敢喝‘黄汤’,你当真是足够荒唐。”
“将军,我是为了活命啊。三堡地虽然不及魏吴国冷寒,但这里可是实打实的湿冷,冷到人骨子里的。何况我又连续两天值夜,身体当真有些受不了。看同伴儿饮用‘姜汤’也就喝了一小口,谁知……”“谁知你的将军偏偏此时前来,你一个饱嗝打上来,让你家将军后退三尺,而你也板子上身了。”
李成龙如同亲眼见过当时场面一般,笑着说道。士兵甲忍着疼痛拱了拱手,服气的道:“将军明鉴,将军当真是料事如神。”
李成龙的视线扫过对方拱起的手,心中越发了然,低声道:“你想活命?”
“士兵甲平生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活命。若不是为了保自己的小命,我又何须觊觎那一口‘姜汤’最终弄得遍体鳞伤。”
如此忍辱,必然心有大志。李成龙皱了皱眉头,冷着脸道:“我是将军,不是慈善家。你想活命,那么你凭什么活下去?”
“凭我的一腔热血……不,凭我对魏吴国军队布置的了解。”
热血谁都有,李成龙未必稀罕自己这个异族的。而若想说动他,唯有送给他最想要的东西。李成龙瞥了对方一眼,随即道:“料你一个身负重伤的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兄弟,把他抬回军营,严加看管。”
士兵甲被威楚国的士兵抬入军营,他的眼睛看似低垂,实则却用心的观察着营中实情。看人数,顶多十多万。而军中人物,则多以四五十岁之人为主。人都说威楚国皇帝恋旧,是以多年未曾招新兵,如此看来此传言倒是真的。月上柳梢头时分,威楚国的士兵丢给了士兵甲一块儿冷硬馒头。士兵甲倒也不嫌弃,捡起来就猛往肚子里啃,还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藏在袖子中的药丸儿吞入肚中。这药丸儿可是人世间难得的圣品,为了获得战役的胜利副帅才将这么珍贵的东西赐给了自己。药丸下肚一个时辰,士兵甲当真发现所有的疼痛已经消失,此时的他精力充沛可以徒手杀死一头牛。因为士兵甲遍体鳞伤,是以威楚国的人只是在帐篷外把守而已。士兵甲用自己的外衣做了一个假人儿,随即溜出营帐外。察军情,偷布防图,顺手在水中下毒,将这三样活儿做完后,士兵甲才一口气儿跑回了自家的军营,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士兵甲跌倒在地,钻骨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己方的军营几乎触手可及,可为何,为何自己……士兵甲想要匍匐前进,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在历史竹简上刻下一笔。只可惜天意弄人,只差一步,他离目标达成只差一步。后面响起了脚步声,士兵甲想要躲起来。只可惜身体早已不属于他,唯有无尽的痛证明他还活着。“哎,这不是士兵甲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士兵甲恨戾的望向身后,万幸的是对方穿的是魏吴国的兵服。士兵甲用自己全身力气吼道:“快,快把我抬到副帅面前。快,快把我送到副帅的帐篷。你们是木头吗,还不行动?”
那两个士兵愣了愣,最终还是将士兵甲抬起,三个人一起向魏吴国的军营走去。而此时魏吴国元帅的帐篷里,又在上演着怎样的戏码?且说赤炎将军率领三十万士兵侵犯三堡地,赤炎将军为主帅,新皇帝的舅舅为副帅。副帅听说威楚国派出的将领是李成龙,忍不住笑道:“一个半截身子已入土的人,饭都吃不上几碗,还敢出来打仗?”
“副帅,不可大意啊。李成龙乃当世名将,想当年他对南夷一战当真是于谈笑间让对方樯橹湮灭。此等强敌,你我应当……”还未等赤炎将军分析完毕,副帅便已开口发话了:“我听说懂得用兵之道的人都善于观察敌人的缝隙而行动,并辅助于形影的德行与政令。如今赤炎将军你正值盛年,又有强大的魏吴国为你做后盾,一个小小的已过气儿的炮灰李成龙,你在意他作甚?”
“有强大的魏吴国做后盾,鄙人心中自然安稳。不过,大意失荆州的事儿并不少,咱们还是谨慎些为好。”
赤炎将军可谓是在李成龙的威名下长大的,自然对其多了几位警戒之心。副帅斜睨了赤炎将军一眼,不冷不淡的道:“既然你这样认为,那咱们二人去对方那里探探虚实如何?”
“副帅说笑了,以李成龙将军率兵的经验,一只蚂蚁都不可能爬进他的军营。”
双军对阵不是小事儿,何况李成龙又不是初次作战,怎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副帅笑了笑,饮尽杯中酒道:“好,你我就比上一比。你说一只蚂蚁都不能趴入他的军营,那我就赌咱们的士兵能进入他的阵营。”
“当真要赌?”
“为何不赌?不过既然要赌,自然就要有赌注。既然行军大战,咱们就赌这场战争的领导权如何?”
副帅终于抛出了他的真实想法,傻子才想为别人抬轿呐。赤炎将军眼眸低垂,心中明白即便今日不赌,对方也会凭借其他机会夺取自己的领导权。倒不如赌上一赌,毕竟以李成龙的严谨,自己想输也并不容易。想通此关节,赤炎将军便举杯高声道:“好,我们就以此次战争的领导权为赌注。”
赤炎将军的话语方落,门外便传来士兵的声音:“禀主人,士兵甲回来了。”
“士兵甲,怎么回事儿?”
赤炎将军心中大惊,士兵甲向来不是一个善于行动的人,为何有人会报告他回来了?副帅大笑起来,用手指着赤炎将军道:“兄弟啊,老天爷不帮你啊,这次赌约我赢了。你看咱们的士兵甲非但成功的钻入对方的军营,而且还活着回来了。”
“但愿是活着回来的。”
赤炎将军冷然说道,随即走出帐篷。士兵甲确实是活着回来的,只是满身是伤的他,注定活不了多久了。见到赤炎将军,士兵甲试图支起身子,只是终究无果,只好躺着道:“这……这是行军布阵图。李成龙和军士中最低等的人同吃同住,同起同坐。而且对方军营里只有一些老弱病残,大家都畏惧魏吴国雄师,并无斗意……”话语未完,士兵甲便已咽气。赤炎望着自己死去的先锋,久久无语。想当初,他和这个先锋曾一起打过多少胜仗,杀过多少敌人。而且士兵甲比自己年轻许多,何曾想过对方会先自己一步而去?后到的副帅瞥了赤炎将军一眼,一把夺过行军布阵图,看了几眼便对身边的亲兵道:“召集各路将军,同来商议灭威楚国一事。”
一声令下,众将齐聚副帅的帐篷。副帅举着行军布阵图道:“这是士兵甲用生命换来的东西,咱们一定要好好利用。还有,士兵甲已经探明敌方只有十多万老弱残兵,而李成龙和最低等的士兵同吃同住同用。”
“士兵甲当真是义士,理应按照烈士的葬礼对待。”
在各怀心思的将领中间,赤炎终发一语。众位将领点点头,表示赞同。而副帅扫视了周围一圈儿,高声否决道:“这个容后再说。”
“士兵甲当真是义士,理应马上获封埋葬。”
赤炎将军崩出几滴眼泪固执的说道。副帅一掌击碎了桌子,大声道:“赤炎,你别太嚣张。可别忘了,刚刚你已经把战役的主导权输给了我。所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容后再说,就得容后再说!”
帐篷内的主帅赤炎和副帅彼此盯视,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一触即发。而与此同时,帐篷外一场看得见硝烟的战争已然兴起。随着仓库守将的一声高喊:“起火了!”
屋内那场战争顿时消弭,而屋外这场战阵则如火如荼。赤炎等人仓惶出帐,但见威楚国皇帝和李成龙身骑白马威风凛凛的存在人群中。众位将军见势不妙,急忙拉起赤炎从帐篷另一头离开,刚出帐篷,身穿银色战袍威风凛凛的汉唐皇帝欧阳洛熙就亮瞎了他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