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臣们离去后,太后迅速传召了制作婚冠的手艺人儿,结果却并没有在客舍里找到对方。略作思索后,就让内侍将丰腴公主给招来了。丰腴公主自然知道对方为什么找自己,但脸上却露出一副茫然的神色。只见她向太后施了一礼,随即满脸不解的道:“太后,深夜相召,不知所谓何事啊?”
“丰儿,坐下吧。”
太后这才发觉已夜半时分,是以笑着道:“哀家说不着觉,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丰儿,你不会觉得哀家把你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出来很不通情理吧。”
丰腴公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怎么会呢,能够和太后说说话谈谈心,丰儿觉得很荣幸呢。太后,你的面色似乎不怎么好,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儿了吗?”
太后抹了抹自己的脸,叹口气道:“哀家本就不是一个省心的人,所以遇到什么烦心事儿倒也是家常便饭。对了,最近怎么没见过那个手艺人儿了,他很忙吗?”
“正想给太后禀报这件事儿呢,那手艺人儿向臣妾告了几天假,说是要回家处理些事情。臣妾看他挺急的样子,也就准了,还请母后你不要怪臣妾自作主张啊。”
丰腴公主的话说的很客气,其实手艺人儿是她手下的人儿,她自然有百分之百的处决权利了。“她走了?”
太后闻言一惊,急切的反问道,随后便发觉自己的异常,忙笑着解释道:“哀家觉得那个人挺会说话儿的,平日里也喜欢找他来解解闷儿,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样不辞而别了。心里微微有点儿难过,所以反应大了些。”
“非但母后不想让他走,臣妾也不想让他走啊。不过他当时看起来真的挺急的,还说什么‘事关朋友一生的委托’,所以臣妾也不好留他了。母后,你放心,那个人只是去今天,还会回来的。”
丰腴公主温柔的劝解道,像是一个非常贴心的小棉袄。太后闻言神色微动,进一步问道:“那么他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你知不知道?”
丰腴公主摇了摇头头,缓缓的说道:“这个臣妾没问,不过他才走没多久,从这儿到汉唐快着说也得小半个月吧,估计没有一两个月他是没有办法回转的。”
太后更觉心烦意乱了,心想这人儿啊总是这样,你想要找他们的时候他们总不在;你不想找他们的时候,他们总在你面前晃。也罢,看来这事儿只能自己拿主意了。两个人又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太后便把眼睛闭上了。丰腴公主自然十分贴心的帮太后盖上了被子,又嘱托了服侍太后的内侍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太后的寝殿。丰腴公主走后没多久,太后就睁开了眼。说笑话呢,在这样攸关国家命运的关头,她怎么能睡得着啊。明天,明天就要出结果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果,大概没有人知道。在太后寝室难安的时候,那些大臣们也坐卧难免。是以便用吃吃喝喝的名义聚在了一起,开始若有若无的讨论这件沧海遗珠的事儿。其中主持这场会议的是三位德高望重的人,我们可以称之为三角形组。这个组的成员,那个个都是国家的重臣,任何政治活动都由他们先开小会做出决定后再上报朝堂走个形式。成员中最德高望重具有权威的那位大臣,也就是被西戎可汗破格提拔的那位大臣开口道:“兄弟们啊,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大家想怎么处理啊,究竟是跟着这个旧可汗混,还是拥立新可汗啊。”
“我知道的不多,不过咱们的旧可汗是什么性子大家都清楚,新可汗会是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没准儿。我认为啊,抛弃‘已知的用的惯的旧的可汗’而去使用一个‘用不惯未知的新的可汗’,这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元帅也没有多罗嗦,径直说道。中间的老头儿抚了抚胡须,没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只是侧着脸问道:“你说呢,吏部尚书?”
“确实我们对那个‘六王爷’一无所知,不过这个旧的可汗用不用得惯那可是各有各的看法了。起码我觉得如今这个可汗想法超级多,说不定那一天就会咱们这几个老骨头一锅儿端了。”
吏部尚书看起来气色不怎么好,没法儿好起来吗,比起他的侄子被旧可汗给发配边疆了嘛。中间那位想了想,发现左右两边的人说的都有道理,不过他比较偏向吏部尚书这一边儿。比较吏部尚书是个老江湖了,那眼睛可是比毒蛇的毒液还毒啊,说出来的话绝对是有道理的。“你怎么认为?”
在吏部尚书捋胡须的时候,元帅开始问坐在中间的人了。坐在中间的老者本来不想表态的,不过人家都问了,只好说:“我觉得当务之急在于查明白六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做下一步的决定。”
“关键是咱们没时间了啊,咱们可是明天要给太后一个结果的。”
元帅有点儿急了,他不能不急啊,因为这个保证是他给太后的。若是明天没有个说法儿,他不就犯了欺君之罪了嘛。元帅没从中间那位老者的话里听出什么门道,吏部尚书可听出来了。只见他继续捋着他的胡须,缓慢的道:“想要知道六王爷的情况,那不是很简单吗?各位忘了,咱们西戎可是有很多间谍在汉唐呦。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们不就行了嘛?”
“好主意。”
坐在中间的那位老者拍了拍大腿,高兴的说道:“吏部尚书,你不愧是三朝元老,这事儿你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如果不是你在,我们几个还在这儿抓瞎呐。”
吏部尚书高兴的露出了缺了牙齿的牙床,托大的道:“当然了。想当年老朽入朝堂的时候,你们还是府中的小不点呐。不过时间不饶人,舞台终究是要交个你们这一辈儿喽。”
于是两个人就互相谦让起来,在他们谦让的时候,从汉唐退回来的间谍也已经到场了。最先开口问话的依旧是元帅,只见他咳嗽了一声道:“我问你,你在汉唐做间谍那么久,知道‘六王爷’这个人儿吗?这个人儿怎么样,是骄横跋扈还是胡作非为啊?”
间谍想了想前些日子那封飞鸽传书,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六王爷’那个人儿,在汉唐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前些年汉唐闹水灾,是六王爷自己忍辱负重筹集资金,救了不少灾民呐。还有就是他的战斗力也不错,听说灭东狄就是他的功劳啊。”
坐在中间的那个人面色有点儿沉重了,他低声问道:“六王爷这么厉害?这个人一定很强势喽?是不是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摆布啊?”
“你老这就说错了,六王爷这个人儿乐善好施能征善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啊这个人是个很单纯的人。简单来说就是只要你让我做了我想做的事儿,别的事儿我不会管也不愿意管。你看,欧阳洛熙那个混混皇帝灭了多少前朝重臣啊,六王爷不是一直安然在位吗?”
间谍继续说道,心想在汉唐当了一辈子间谍,没有想到临了却要为汉唐做一回间谍。坐在中间的那位闻言点了点头,心想对方说的话也挺有道理的。既然能够和欧阳洛熙那样的小混混相处下来,而且让对方对他没有多余的想法,想必是一个君子人物。对于他们三个,遇上一个君子人物的老大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吏部尚书看了一下自己身旁人的脸色,就明白他是什么想法了。于是和颜悦色的对着那位间谍道:“除了这些公事儿,关于六王爷的私事儿你知道什么吗?”
“隐隐约约听说过,好像他和他的母亲在汉唐一向不受宠,和其他皇室的公子哥儿也没有往来。还有就是他只有一位夫人,那位夫人为他生了一个儿子。那个儿子也优秀的很呢,温文尔雅,是不少名门闺秀的梦中情人呐。”
间谍继续说道,心里却在不断的哀叹。坐在中间那位听到‘温文儒雅’这四个字,眼睛都亮了。温文尔雅是什么意思,简单来说就是那个人是个软柿子。对于他们这三个老头儿来说,在一个君子领导人后面又接着一个软柿子领导人,这不是天大的赏赐吗?左右两边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其实很多国家大事儿在当时就是这么决定的。多数大家不是为了国家利益而做出某个选择,而是为了各自最大利益考量而做出某个选择。元帅眼珠子一转,笑着问道:“六王爷家的公子成亲了没啊,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嘿嘿嘿,如果真要立六王爷为可汗的话,他的儿子自然要讨好了。想要讨好一个男人,自然要从女人身上下手了。“在小的回来之前还没有呢,不少传闻说好像那位公子喜欢的是丰腴公主,不过丰腴公主已经是咱们可汗的夫人了,估计他也只能断了这个念想了。”
间谍昧着良心说道,说实话这是他说过的最不靠谱的假话了。丰腴公主是怎样的女人啊,那绝对是丑女中的极品,六王爷的公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呐。果然满场的男人都低下了头,毕竟丰腴公主这个人的挑战性太大了一些。吏部尚书却捋着胡须道:“如此看来,六王爷的儿子当真是一个很贤明的人呐。因为贤明,所以才知道女人最重要的不是外貌而是内在。老朽和丰腴公主喝过一杯酒,对于那女子的风采,老朽是佩服的很呐。”
“岂止吏部尚书你佩服,我也很佩服啊。你说的对啊,娶个女人回家不就是让她来相夫教子吗,如果娶了丰腴公主这样的女人,就不用害怕教出不懂事儿的孩子了。”
坐在中间的那位老者也开口说道,到了他们这个年龄阶段,女人对他们意义已经升华了。元帅虽然搞不懂这两位老者的看法,不过老人家说话多数是不会错的,于是也接口道:“如此说来岂不代表咱们的子孙后代也能有一个贤明的主子了,这不是好事儿吗?”
“各位啊,据小的所知丰腴公主已经嫁给咱们的可汗了,现在讨论这个问题也已经没有必要了吧。”
间谍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道,心想这些人都疯了吗?吏部尚书垂着眼眸,低声问道:“这事儿难道真的没有讨论的必要了吗?”
“不会啊,一来咱们的可汗从来没有宠幸过丰腴公主,二来现任可汗可是为丰腴公主写了休书了呀。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坐在中间的那位老者以一幅‘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的模样说道。“对啊。”
左右两边立马有人附和,意思间谍只能擦擦汗离开这个他搞不懂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