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山庄。“你小子,把那丫头送去哪个穷乡僻壤了?”
陆蒹葭守在山庄大门,见陆因朝这走来,打趣道。“是你让我帮你摆脱她的,见了我,你为何黑着一张脸?”
见陆因目不斜视地走过她,陆蒹葭疑惑地拽住陆因的袖口。“好好练习吧,下一任掌祀。”
陆因冷冷地回应。利用宫鸾对他的感情,换来陆峥的倾力教授而内力大增,再除掉他唯一的竞争对手,这原本是陆因最愿意看到的结果。可是把她送走后,除了还未放下的戒备之心,他心中更有后悔在作祟。“罢了。原本就是一个棋子。”
陆因摇摇头,向前走去。“娘...我在努力为你报仇。”
回到住处,他对暗卫嘱咐几声,暗卫飞也似地离开。是夜。“陆蒹葭!大逆不道!”
陆蒹葭大半夜被召到长老殿中,只见自己的雕花木盒被掀翻在地,地上赫然是扎着同门生辰八字的纸扎小人。陆蒹葭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站在陆因一边。“陆蒹葭,使用巫术诅咒同门,证据确凿!”
长老瞳孔放大,指着陆蒹葭。“亏我以为,你亦是这一代的可塑之才!”
“奴感念蒹葭姑娘,可蒹葭姑娘行巫蛊之术,奴不得不报。”
蒹葭的侍女跪在地上。陆蒹葭抬眼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陆因。“陆因!是你!你怕我与你争夺掌祀之位!你陷害我!”
陆蒹葭挥舞着两只手向陆因扑过去,却被陆因一下子制服。“你看这个小人,上面写的可是我的生辰八字。我不会傻到诅咒自己。”
陆因冷若冰霜的声音将陆蒹葭打入地狱。几位被诅咒的同门纷纷唾骂着,请求长老裁决。“你们接二连三,搞得山庄不得安宁!逐出山庄!”
陆蒹葭张牙舞爪地被拖下去了。“陆因!你就是个灾星!你就是个灾星!你该死!”
陆因幽幽地看着陆蒹葭,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拳头却攥得紧。他的计划即将成功。他一步步走到今天,收买多少人心,豢养多少死士,都是为了那个位置——掌祀之位。是夜。“陆因,你为何突然将我送走?“为什么这么巧,偏偏选在那一天?“陆蒹葭为什么会进入我的寝殿?她怎么会在这一天突然发现我的身份?“陆因,你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呢?你在骗我吗?“可是我最相信你了。“就算事情发生地这么突然,你要送我走,我也相信你呀。”
梦里,宫鸾的脸慢慢贴近,声音温柔,却藏着无数的冰冷情绪。他又梦到了陆峥,那个把他带大的“祖父”,笑着嘱托他护宫鸾周全。陆因梦中惊醒。他早就发现,宫鸾心思敏感,思维活跃,在细小的事情上都能发现许多不为人察觉的漏洞,更别提他这次仓促的计划。可是宫鸾真的对他没有任何疑问。她是真的很信他。他本以为没有杀掉宫鸾以绝后患是他对陆峥的交代,可是此时,愧疚与理所当然两种心情在打架,他说不清他对宫鸾是纯粹利用还是动了其他的情。他深呼吸,再次入梦,闭上眼都是陆蒹葭的嘶吼。“你就是个灾星!”
想到“灾星”两个字,他不受控制地发抖,身体因为恐惧而蜷缩。他叫了好几年“棠姨”的人,为了掌祀之位不惜陷害亲如姐妹的同门,更让他陆因背上“灾星”的名号。在争权夺利这一点上,他和他最恨的人如出一辙。“少主,可是那纸人作祟?”
暗卫见状,询问道。“无妨。”
陆因挥手,示意暗卫去休息。当年被冠上“灾星”名号,他照样平安无虞地长大。因此,他亲手在自己的生辰八字上扎上细密的银针时,根本就没想过什么“作祟”。也许就在今晚,陆因才痛苦而又释然地承认了一点,所谓“国运”“司天”,全都是统治者为了掩饰自身行为有缺失的托辞罢了。总之,当权者不愿承认这个世界是人定胜天的世界,固执地认为一个“司天”能保佑、指导他们,当真是可笑。这些认识与陆因从小的信仰完全背道而驰。可是在绝对的权力面前,相对的信仰变得不值一提。他试图睡去,却一夜无眠。天光大亮。“少主,昨夜几位先掌祀连夜商讨出来,已决定您为新任掌祀。”
陆因嘴角勾起笑容。再去接受命令时,他心中毫无波澜。他知道,掌祀之位一定是他的。陆因年仅十九岁,已成为昭国最年轻的掌祀。“掌祀加冕之礼将于今年除夕宫宴之后举办。”
“继续。”
“陆蒹葭已经疯了,属下已安顿好那侍女的家人,那侍女已处置完毕。”
“下去吧。”
陆因说道。一件件事都安顿下来后,已经过了十天左右了。距离除夕宫宴,还有一个多月。而姜蘅已经迫不及待。一是因为可以见识宫宴这一大场面,二是期盼过后的掌祀接任仪式。“小姐,听说新任掌祀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呢!当真是资质过人!”
花瑟啧啧赞叹。“十九岁的少年?”
姜蘅反问,心里早已是按捺不住的欢喜。“陆因,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终于实现了你的梦想。可是,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你呢?”
屏退花瑟,姜蘅认真写了一封信,绑在信鸽腿上。这十天之中,陆因只给她来过一封信,上面写着:“无事少联系。勿念。”
她以为他不想再让她与陆氏有牵连,可她也天真地认为他会时刻把她挂在心上。“去吧。”
姜蘅放飞信鸽。等啊等,等到了宫宴前三天,她也没有等到回信。她怎么会知道,陆因只看了开头两个字,确认是宫鸾的笔迹之后就将纸条烧的一干二净。“小姐,你这几天总是坐在窗前往天上看,奴看不出来这天有什么特别的啊。”
花瑟不解。“你不知道的,花瑟...对了,过几天就除夕了,你最近不必守夜,早些歇息。”
“多谢小姐!”
花瑟感恩戴德,完全没看出来自家小姐打的如意算盘。是夜。姜蘅换上暗色的奴装,悄悄溜出了姜府。一路上,遇到守夜人就用陆因教的招式将他们敲晕,屡试不爽。她凭着记忆,一路上摸索着来到了陆氏山庄门前。看着这阔别已久的地方,她心里有一种敬畏,更有对即将面见陆因的期待。可山庄之人都认得她的脸,她只能找寻那个她与陆因一起凿的小门,悄悄走进去。她拨开一片片杂草,荆棘划破了她的裙摆,刺伤了她的手指。走到熟悉之处,她用脚踢了踢,确定是那个地方,准备进入。。可当朝着莫名多出来的小洞看过去时时,却看见一只人眼洞口死死地盯着她。那只眼像死人的眼一般绝望无神,却布满了瘆人的血丝。姜蘅连忙用手捂住嘴,惊恐万状地向后退了好几步。还不等她转身逃跑,一只惨白的手就从杂草中伸出来,一把将姜蘅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