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太子的赈灾方案传到了皇帝耳朵里。这种十分不合理的做法,被皇帝大骂一顿。“皇上还说了什么太子德不配位之类的,属下也没听太多。”
容令泽心中哂笑。自己被派去辅佐太子,拟的方案太子看都没看就放在了一边。“太子便把殿下的方案拿了出来,说殿下的方案是他拟的备选方案。谁知皇上一眼便看出这字迹不是太子的,正质问太子这方案是谁拟的。”
承影说道。当晚,此次京城赈灾的主理人就变成了容令泽。司天监。容晖与陆因对弈闲谈。“如此说来,我朝继位之人,并非出于中宫...”容晖细品方才陆因的话,眉头紧锁。他知道太子资质平庸,没想到培养多年,仍然没有起色。如今赈灾这一出,更让容晖觉得太子德不配位。“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陆因漫不经心地落下黑子,“陛下,继承大统的人选已然出现,一切只看陛下是否能放下。”
容晖理解陆因话中深意。此次将赈灾事宜交给容令泽,也是想试探一下他的能力。若容令泽当真才能出众堪当大任,将他立为太子也不是不可取。他容晖已经将“容曜谋反”四个大字牢牢刻在了史书上,任凭容令泽怎么想,百年之后,他的身世都会是容晖制定的一切。皇帝拂袖而去。陆因收起棋盘,观星相。他一直不信司天监能有多大作用,可是他遇到太多现实无法解释的事情,似乎只有超脱自然物质的力量才可以控制。就像这星相,好像真的预示着昭国的未来。第二天起,赈灾工作便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变化。有了轮流上阵的修缮队伍,房屋的建筑进度明显加快,质量也有所提高。有了事做的灾民,不再每天叫苦连天、混吃等死,而是摩拳擦掌地用双手重筑家园。朝廷支出减少,再加上商人捐款,财政压力得到高度缓解,盈余的预算被用来兴修水利、整休农田。容令泽接手赈灾工作后,一切都变得欣欣向荣起来。姜蘅在短短七天内,就发现了灾后重生的新面貌。他做到了。她突然很想见见他,想把她的欣慰之情当面告诉他。哪知,两天后姜蘅便接到圣旨,要她进宫陪伴太后。原来,容令泽在两天后会接受封赏。他想让姜蘅看到自己立功的神采,便在太后耳边吹了一阵风。太后她老人家思念敬阳公主,再由容令泽挑拨两句,便下了懿旨,宣姜蘅进宫一见。“皇兄,你这如意算盘打的,我在桃喜阁都听见了。”
令渝打趣道。“可惜蘅姐姐要考取女师了,还不能做我皇嫂。”
皇嫂?迟早会的。他都等了十年了,再等十年也不在乎。进宫日如期而至,姜蘅坐着皇宫派来的马车向皇宫去。太监带着姜蘅往慈寿宫走去。“站住。”
一个娇软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姜蘅转身,打量着那女子。瓜子脸,上挑的丹凤眼,薄唇小巧玲珑,一看面相便知道是一个脾气刁蛮的官家小姐。姜蘅仔细回想,不记得在哪里和她打过照面,便出声询问,“姑娘是?”
“徐训宁你都不知道?”
那姑娘似乎有些挫败,白了一眼。姜蘅觉得来者不善,而且她的表现让姜蘅觉得很没礼貌。心里的火苗被引燃了,姜蘅自然不甘示弱,“徐训宁...是哪本书籍的作者?我为何要知道。”
“你!别以为你娘是公主就...”话还没说完,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闭嘴,眼里盛气凌人的气焰还没有消失。“姜小姐,这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成国公嫡女。”
太监小声提醒道。这样一来,姜蘅就想起来了。皇后娘娘的外甥女,成国公嫡女,就是和太子定亲的那位姑娘。她这样气势汹汹,难道是听说了之前皇后有意将姜蘅许配给太子,所以来兴师问罪了?姜蘅暗自嘲笑徐训宁的幼稚。和这种人逞口舌之快,太没意思了。“太后娘娘传召,姜蘅失陪了。”
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姜蘅匆匆赶往慈寿宫。徐训宁看着姜蘅远去,有些讶异。平日里,她一句话就会让那些贵女恼羞成怒。这姜蘅虽然走了,但是她能看出来姜蘅的不屑与无意。“装什么清高。不能当太子妃,早就背地里哭了一万次了。”
徐训宁嘀嘀咕咕地走了。慈寿宫。规规矩矩地行完礼仪,姜蘅就被太后拉着话家常。太后年纪大了,和姜蘅又是初次见面,说的话自然都和敬阳长公主有关。回忆起过去,太后娘娘潸然泪下,而姜蘅面对此情此景,联想自身身世,心中亦触动不已。太后娘娘并没有什么架子,这让姜蘅感到很舒心。“如今你也长大了,敬阳也该放心了。蘅儿如今已十五了,听说是和裴将军的小儿子定了亲?既定了亲,怎么还想着考女师?”
太后冷不防问出这句话,倒让姜蘅有些烦躁。一提到女子的年龄,凡是没有出阁的,都要问一句有没有定亲、有没有婚事,好像到了年龄没有订婚就是一种罪。姜蘅和裴宁远定亲是为了逃避嫁入东宫,选择考取女师是为了避免嫁给裴宁远。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么清高,并不是把传道受业解惑当成终身理想。她只是不想稀里糊涂地在这个年纪嫁给不爱的人,仅此而已。遇到真心之人并非易事,需要时间沉淀,才能看清一个人的面目,明了他是否值得托付一生。姜蘅发誓,不遇良人,宁可终身不嫁。太后这么一问,姜蘅想到的不是裴宁远,而是容令泽。她初见容令泽时,是紧张害怕交织。可是此后与容令泽的每次见面,都让她觉得身处云端。好像千万缕微风都为她而来,所有的阳光都不偏不倚撒在她身上。曾经因为容令泽,她甚至动摇了考取女师的想法。可是心动归心动,他们毕竟相识不久,她不敢轻易决定他是否值得托付。更重要的是,她怕自己太千疮百孔,情绪太脆弱易碎,容令泽只喜欢端庄得体笑容满面的她,无法接纳满目破碎的她。她不是没有心动过。可是那份心动,背后还不是利用的驱使。太子若要娶她,也是因为太傅的势力。这样想的话,容令泽对她的喜欢,是不是也有利用的成分?姜蘅神游之时,一声“皇祖母”把她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