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龙绯绯奶声奶气的说着这话,那双琥珀眸宛若葡萄似的,又圆又亮。赵凌风的一颗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老夫人和赵时茂分明就是在威胁赵凌绯。虽是刚刚十三岁的少年郎,可那眼神却已若鹰隼一般锐利。扫向老夫人和赵时茂的时候,半点恭顺也无,一手轻轻搭在龙绯绯的发顶揉了揉,声音却也瞬时软了几分。“有我在,怎需要你打回去。”
他轻笑一声,宠溺中多了几分暗藏的怒意。到底是自家儿子,赵时茂对这小子的脾气实在是再清楚不过。听着这嗤笑声便头皮一麻,伸出手指指上了赵凌风。“你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要大逆不道!”
他一拍桌子,震得茶盏都颤颤的响。龙绯绯登时便急了,眉头不爽的皱起来,非常想要跟自己这个爹爹讲讲道理。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赵凌风人往后一扒拉。只见少年脸上是三分愠怒气愤不屑,偏生没有半点俱意。清朗的嗓音携着寒风,若冰刃一般朝着赵时茂射去:“父不慈,所以子不孝。”
一句话,说的厅堂内鸦雀无声。下人各个眼观鼻鼻观心,旁边的一众女眷也吓得不敢抬头多事。坐在上首的老夫人气得胸膛起伏,愣是险些没顺过气来。而那不慈的赵时茂,更是脸上一阵清白,手指颤颤的指着赵凌风的鼻子,恨不能把这小子给绑了去家法处置!可偏生还是舍不得自己这少年成名的儿子,只能自己憋屈的拍着胸口顺气。瞧着这一家老小脸色没一个好看的,赵凌风眉头这才挑起来。再是一声轻笑,这回却是完全的不屑了。“你们对小妹做的事,我桩桩件件都会清算,你们等着便是。还有……”他顿了顿,眯眼看向赵时茂,“小妹能入瑞雪堂读书,怎么都是幸事一桩,于我赵家也是一件光耀门楣好事。怎么也应当招徕宾客,好好庆祝一番吧?”
此话一出,赵时茂原本青白的脸色更多了一抹黑。他向来不喜赵凌绯,可偏生赵凌风这话说的没错。再加上这瑞雪堂是皇家的学府,他不认便是对皇上不敬,这罪名他不想担,也担不起!“那是自然要筹备。”
赵时茂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句话,还没来及再说别的,便瞧见赵凌风已经拉了赵凌绯的手。一大一小两人已经朝着门外走了。竟是连一声招呼都不打!“这大公子在外游学多年,倒是越发没有教养了!”
茹姨娘愤愤然刚说了一句,转头便被老夫人和赵时茂一同狠狠瞪了一眼。“还不快去领罚!还多嘴个什么!”
被这般呵斥了一声,茹姨娘吓得一个哆嗦。低眉顺目的赶紧退下,心中却对龙绯绯更恨了几分。说是要给龙绯绯办一个庆功宴,可那也只是赵时茂的一个妥协罢了。庆功宴那日,赵府门可罗雀。赵凌风一大早便盯着丫鬟给绯绯换了一身新衣,又梳了个当下时兴的发髻,两边带了两只珠光宝翠的精致蝴蝶。配上绯绯愈发圆润起来的精致小脸,活生生是个粉雕玉琢的奶团子。“怎无宾客前来?”
听了赵凌风的问,门前的小厮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敢胡言,只得如实回道:“老爷原就只叫了几个外戚,已经都到了。”
“好啊!”
赵凌风被气得捏拳,“看样子我这父亲,当真忘了到底谁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他蹲下身,有些心疼的看着赵凌绯,“哥哥原想……”自责的话才说一半,却被一根玉石般的指头戳了脸颊。“绯绯原本也不想要瞧见那么多不认识的人。”
奶娃娃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澄澈的宛若春水一般。这让赵凌风心中更气。他家小妹这么好的一个女娃娃,偏偏他那爹爹祖母眼瞎心盲,完全瞧不见!错把鱼目当珍珠,实在愚钝的很!“他们瞧不见我们绯绯的好,那就哥哥来宠着。”
他这般念了一句,许是十三岁的少年也觉得有些肉麻,声音轻的被风一吹便走了。龙绯绯正巧在想着庆功宴上有什么糕点吃,没留神便让这话飘走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听见枝头的雪球叽叽喳喳的叫。“哥哥真好。”
“绯绯真是好福气!”
龙绯绯眨了眨眼睛,没多想。人已经被赵凌风给拉到了府上的前厅。如今,厅内已经坐满了人,多半是府上的熟面孔。就连前些日子丢尽脸面的赵湘颜也在。两人一进来,原本相谈甚欢的热闹场面顿时停了。今日老夫人没来,赵时茂便坐在了主位。之见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开口道:“你们怎么这样晚。”
赵凌风没答话,草草行了礼便拉着赵凌绯往旁边留好的座位走。这家族越是庞大,座位的讲究便越多。雪国国风还算开放,男女皆可上桌,按道理说,赵凌风作为嫡长子应当为首坐在小辈的前头,而赵凌绯虽说年纪小,但身为嫡女也应当挨着赵凌风坐下的。可如今,赵湘颜正大刺刺的坐在原本应当属于赵凌绯的位置上。脸上还带着花一般的甜笑,朝着赵凌风招手。“大哥,这边!”
话音刚落,身体便一轻。在一片震惊的眼神之下,她竟是被赵凌风直接捏着脖子给提到了一边去!“寄人篱下便应有些自觉,绯绯的位置也是你能坐的?”
赵凌风说完,俯身将龙绯绯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转头看向还没反应过来的下人,好不容易温和一点的眼神再次锐利了起来:“都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要给大小姐用脏了的碗筷?”
此话一出,旁边的下人顿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方才赵湘颜面前的碗筷。而赵湘颜站在一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啪啪打了两巴掌!一张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恨急,却又不敢抬头,全然想不通赵凌风为何会如此宠溺赵凌绯那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