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绯如此说,那这里面的事态可就比灾情还要严重的多。而徐亦来此就是为了调查此事。除了兽军,军权都掌握在陛下,各大将军互相制衡,除了陛下和另一半虎符谁都动不了军队。而由流民聚齐起来的军队那能叫军队?恐怕不出半年就会被击溃,该杀头的就杀头。就担忧这造反会借助敌国的军队,毕竟蜀地局势太乱,乘机偷渡太简单。徐亦思极此处,谁能帮助敌国偷渡,恐怕就只有郑起!太尉是中央掌管军事的最高官员,没有他点这个头,谁敢!?徐亦将自己思考到的事情悄声告诉绯绯,嘴唇贴着绯绯耳边极近,徐亦得意的看着宣容,颇有耳鬓厮磨的模样。宣容稍用功力就听见徐亦说的话,好笑的摇摇头,见他说的是正事,便将这笔账默默记在小本子上。宣容模糊的对绯绯道:“绯绯还曾记得凌风说的话?这事恐怕和郑起脱不了关系。”
绯绯何其聪慧,再加上徐亦和宣容说的话,绯绯顿时明白,皱眉间全是对郑起的厌恶。绯绯道:“宣容哥哥,徐亦,事不宜迟,我决定就今晚趁夜色潜入城中一探究竟,如何?”
宣容温柔笑笑:“我自是会陪着你。”
徐亦听到后缀,一个叫“哥哥”一个叫“徐亦”,不甘示弱道:“宣容哪里会武功,就别去拖后腿,还是要看我保护绯绯。”
绯绯看着两人跟小孩子般斗嘴,其实内心感到很温馨,笑道:“好啦,一起去嘛,三人组一个都不能少。”
宣容和徐亦这才作罢,都朝对方冷哼一声。半夜。三道黑影身穿夜行衣使用装备,迅捷的上了墙头,宣容特意落后几步装作气急的模样。三人本以为会遇到巡逻的官兵,可是墙头空空,什么人都没有,这倒是令绯绯松了口气。绯绯跟随楼梯一路下了墙头,探头先看了看外面情况,街道寂静无比,漆黑异常,没有站岗巡逻的官兵,没有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打更人,没有小摊和燃着灯火的屋子。什么都没有。像一座死城。这样的死寂令绯绯心头萦绕着一股不安,让人说话都不经十分小声,不敢打破这死寂。绯绯小声道:“徐亦,可带了火折?”
徐亦轻声答应,取出三个火折,一人一个。绯绯打燃火折,往前一晃,绯绯吓的手一抖火折落在地上轱辘轱辘滚了一圈熄灭。宣容连忙问道:“绯绯怎么了?”
鲜血淋漓的尸体场面绯绯不是没见过,但是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恐怖的画面,直击人的心神。尸体堆叠在地上,散发着恶臭,越往下的尸体腐烂程度越严重,他们的表情无一都是张大嘴扭曲狰狞至极。在黑暗中,一张张黑洞洞的嘴巴和眼睛大张着望着绯绯,随着风吹,好像发出呜呜的声音。干枯的皮肤,泥土色的肌肤,紧紧贴在骨头上,极度缺水缺粮食饿死的痛苦模样。蛆虫、苍蝇、秃鹫,绯绯能想到的食腐动物全部围绕在尸体旁。数不清的尸体。饿殍遍地,尸骨曝野。因为太过安静,一间房屋传来的细小声音被三人听去。起先是窸窸窣窣如老鼠般偷吃食物的声音,随后便是压低声音的辱骂和摔碗的响声。“小崽子,谁让你偷吃东西的!难道你不想接受天神的迎接!?”
“爹,娘……饿,团团饿……”绯绯不敢发出声音,因为她知道一旦被这家人发现,一切就前功尽弃了。这时宣容踏出一步,站在绯绯身前,替她挡去无数恐怖的场景,而徐亦在最后警惕的巡视,断后。绯绯扯了扯宣容的衣角,颤抖道:“宣容哥哥,去县衙。”
三人小心翼翼在街道上前行,遇到就在身旁死去的尸体,宣容会道:“绯绯,别看。”
当三人来到县衙后,发现门口没有任何捕快守着,他们轻而易举的进入县衙。来到厢房,绯绯听见里面的乐声和大笑。这些向民众宣扬饿死是被天神庇佑的官员们,此刻秘密秘密聚在一起彻夜宴饮,嘴里发出嘲弄的声音。“这些人还真是好玩弄啊,愚蠢至极,这种话都能相信!”“大人说的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这些人该死!”“甚至说,死的好!”绯绯想起来时街道上看到的尸体,想起痛失家人的百姓,想起他们的信仰被愚弄,想起那种深深信仰死后家人们会在天上相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绯绯就觉得不寒而栗,人性也不过如此了。绯绯银牙紧咬,美目蕴含怒火,来到蜀地赈灾见到的一切,绯绯就突然觉得郑欢欢还真是小把戏。至少她从未如此愤怒过。那些百姓名为希望的眼神下,却是反应着整个雪国的黑暗。绯绯觉得无比心寒无比愤怒,心寒官员的草菅人命愤怒他们的贪婪,她无比想现在就闯进这小小的厢房,掀了狗官的桌子,反正她有这个底气!但是现在闯进去能如何?什么都逼问不出。百姓永远不相信绯绯。绯绯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胸口即将喷涌而发的怒气,回头做了一个往后退的手势。宣容和徐亦点点头,三人手脚轻轻的往后退,一路急行回到破庙。绯绯回到破庙后猛灌了一杯水,急切道:“太可恶了!太可恶了!”绯绯急得原地跺脚,“这人比起刘县令还可恶!”“本宫一定要严惩此人,不诛杀此僚难解本宫心头恨!难解百姓之苦!”宣容提起水壶给绯绯又倒了一杯水,将水递了过去,安抚道:“稍安勿躁绯绯,你来蜀地小心气坏身子。这样腐败的官员想要解决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只要不涉及先前与绯绯你说的凌风那件事。”
绯绯听到宣容的话,想起之前在厢房前听到的话,“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这些人该死!”就为了起兵造反就为了破坏龙冥的声誉,真难道就是官员口中所说的更伟大的利益!?分明就是为了自己享受更大的权利!